本来以为一切的苦难都即将过去,本来以为走向的是幸福的开端。没有想到竟然是终结。
这一次尴尬的两家人的会面,不仅仅对穆雪和叶茁樵,带给彼此家庭的打击也同样是巨大的。
叶茁樵的妈妈,穆雪的奶奶第二天就回到了老家。本来叶茁樵也想要留下,可是被他的母亲强行拉走。其实穆雪也能够理解,就算是他在这里又会怎么样呢?不会给事情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还可能更加的糟糕。
舅妈也在那之后大病一场,还好大舅的状态好一些,可以照顾她。
穆雪暗自自责。舅妈将她从小养大,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虽然这结果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可是她仍然觉得不能原谅自己。
而舅妈,每一次精神状态好一些的时候,都忍不住提起这件事情来,嘴里不住的说着:“这是作孽啊,这种事情怎么会摊上咱们家啊,咱们妮儿,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每当说道这里的时候,舅妈都会忍不住的流眼泪。
“行了,你快别哭了,孩子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舅舅叹了一口气,说道。
舅妈的表情呆呆的,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扑棱”一下子坐起来:“妮儿,我问你,你可要诚实回答我,不许撒谎。”
“舅妈你问吧。”穆雪点点头,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出了大半。
“你和……那小伙子,那个没有?”
“没有。”穆雪表情平静的回答着。此时此刻的她仿佛又倒退到大三噩梦的那一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舅妈从她的神情里面看不出一点破绽,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真的?”
“舅妈,我说的是真的。”穆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替舅妈将汤药端到床前:“如今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我还敢撒谎吗?”
舅舅在一边打断:“妮子什么样,咱们都知道,也应该相信她。妮子啊,你回屋子里面休息一下吧,你舅妈的精神好了不少,也不用你忙前忙后了,去吧,休息休息,散散心。”
穆雪只是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还能隐隐的听见舅舅和舅妈的谈话“我说你这人,怎么能问咱们妮子那事儿?出了这事儿,孩子心里肯定比咱们这些大人还难受,你也别这个节骨眼上给孩子添堵了。”
穆雪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那些话不管是顾及她还是不顾及,她都已经听了太多遍,也能猜出来大多数了。这一切在家人的口中并没有因为一遍一遍的回想会削弱力量,反而像一场噩梦一样越演越烈,穆雪无处躲藏,也不能躲藏。
穆雪无精打采的缩回自己的屋子,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已许久没动过它了,冰凉的曾承载自己无数欢笑与泪水的四方盒子已没电许久,像是穆雪沉重的心,再也散不出透彻的亮光。最近一直照顾舅妈没顾得上充电,大伙打不通自己的手机肯定都急坏了,穆雪没多想,便接上了电源。
开机~白色的光晃得眼睛生疼……
短短的三天,竟然有四十多条短信。
打开来看,几乎都是叶茁樵的信息。少部分是朱筝跟陆函的。这次他们回家见家长的事情,身边的人都知道,此时应该是想要听到进展的吧?
可是如今的这种发展要如何告知他们?
叶茁樵的每一条短信都充满的焦急。穆雪能够感受到他找不到她时候的心情。
可这种感情现在想来竟然也是讽刺可笑的了。
三年,整整三年啊,就算是一根木头也应该会被对方感动了,更何况是穆雪。自己在这段感情里面并不是陷得最深的那个,那么叶茁樵呢?此时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犹豫再三,穆雪还是决定打电话给他。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穆雪甚至可以可以听到自己一直绷紧的神经“啪”的一声断裂的声音。明明在三天前还熟悉的可以一下子辨认出来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却是那样的陌生。
“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沙哑的声音。穆雪听得出来他哭过。
外面的天气好的有些伤感,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在地上,温暖的光线让影子都变得美好的过分。穆雪就置身于这一片阴影当中,张了张嘴,喉咙里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在听吗?”直到电话那边不确定的疑问,穆雪才反应过来,对着电话说道:“我在听。”
从叶茁樵口中,穆雪大概了解了他们母子二人回去以后发生的事情。叶妈妈极力的反对,不管叶茁樵怎样说都不可能动摇她的决心。叶妈妈对叶茁樵一向都是宠爱的,儿子做出的决定她从来都是百分百的支持,就连当年叶茁樵想去当兵,母亲都没有多加阻挠,可是唯独这一次,不行。
叶茁樵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崩溃,她抱住叶茁樵失声痛哭,用一种疯狂的声音一直不停的重复:“妈妈知道你爱穆雪,妈妈都知道,可是她是你妹妹啊!!”
她是你妹妹———
不管其他的任何理由叶茁樵都能够轻易的反驳,可唯独这一点,他万万不能。他知道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越过了道德的底线,也知道近亲结婚会出现怎么样的后果。他们不能自私的不为大家的未来的考虑,不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穆雪静静的,静静的听完叶茁樵讲述完他们回家以后的事情。他只是说了个大概,可是在穆雪的脑子里面已经还原了事情的大半。如今的一次回忆,只不过都是在提醒对方,接下来要做的决定,不能够任性,不能够选择罢了。
两个人,唯有有这一种方法才能够逼迫自己正视事情的真相吗?
“我们以后要怎么办。”穆雪握住电话的手不停的颤抖:“以后,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叶茁樵长久的停顿以后,艰难的声音在穆雪的耳朵里面回响:“虽然明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结果,可是我还是想,趁能抓多紧的时候,就尽力抓多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