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的一天,果然子上和米兰的婚礼成为了各大娱乐报纸的头条,新娘和新郎还有伴郎、伴娘的合照也成为了各大报纸争相报道的看点,原因很简单,之前的新娘变成了如今的伴娘,昆年看着这些报道,手指反复的在那张照片上抚摸着,他才不会理会那些报道,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了那位伴娘的身上,看了许久,仿佛一个世纪。其实昆年也是受到了米兰的请帖,他知道米兰也是出于礼貌,或者是给他一个与桃夭修好的机会,但是昆年挣扎了许久,觉得自己出现在那个情境之下还是不太适宜,便去了台北附近的村落旅行,彻底隔绝了那种再见桃夭的念头。
之后的一个星期,米兰已经成为正式的王太太,经历了难得的团聚欢悦之后,又是一个离别的季节,袁凌宪去了新加坡上班,在那里开始了他新的人生,临走的时候凌宪送了一束花,那是一束满天星,米兰懂得满天星的花语——甘为陪衬的爱,米兰不知道在这个送别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只是在凌宪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像之前凌宪送她去日本的时候嘱咐她一般,说了一句:“凌宪,好好照顾自己。”
梦芙和胡子伟在婚礼结束后的三天也回到了新加坡,本来想和米兰和子上还有桃夭多呆在一起几天的,梦芙说这是一种天伦之乐,无奈好像梦芙在新加坡那边的画廊出了一点急事,只能又是匆匆赶了回去,送胡子伟和梦芙走的那天,米兰也是扑到了梦芙和胡子伟的怀中,轻轻的将他们唤作“叔叔”还有“妈妈”,梦芙的眼中又是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桃夭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最终还是选择去上海,子上把她介绍到了李儒成的上海总部工作,一个女人在外漂泊,总是要有一个人照应的。子上和李儒成说这件事的时候,一个劲的嘱咐这位长辈一定要将桃夭当做是他王子上的亲妹妹一般照顾,李儒成的答应才让子上和米兰稍微的安了一份心。
桃夭,终究是走了,带着她那个日渐消瘦的身体,还有她那颗日渐苍凉的心。
女人二十九岁的时候该是一个怎样的年华?桃夭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样子,她只记得那时的她会觉得自己美貌依旧,肯定会有那么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一个人一定会是昆年,命好的话,二十九岁的她应该如许多平凡女子一般还有一个可爱而健康的孩子。
但是,但是,偏偏桃夭就不是那么平凡中的一员。桃夭的二十九岁并不像她在二十五岁时想象的那样,甚至说是南辕北辙,没有昆年,一个人在还是那么单着。在自己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桃夭终于明白了明年的今天她就三十岁了,二十九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尴尬的年纪,就像一朵玫瑰,绽放到无比美丽、芬芳馥郁的时刻,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娇媚到极致,连花瓣上的露珠都是那么的动人,可是在下一个黎明醒来可能就是凋落。子瑗望着镜中自己的面庞,快四年了,如果用月来计算是四十六个月了,那个人,她和昆年已经不曾见面快四年了。
有人曾经说过,人这一辈子最难忘记的就是人的声音,无论是时间的海水如何冲淡记忆海滩上那曾经刻骨铭心的脸,但是那个声音却如同前世的梦境般久远,已经印在了此生的记忆之中。桃夭有多久不曾记起了昆年的脸,但她的脑海中始终深藏或者是珍藏着昆年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她甚至没有带一张她与昆年或者是昆年的独照来上海,唯独那张昆年曾经给她拍过的那张桃夭与车矢菊的照片,二十五的她笑得是那样的无邪。
桃夭摊开右手手掌,轻轻摩挲这掌心上那张无数次被翻看的照片,照片也如人,光洁的表面也有了那些道浅浅的疤痕,一般的人几乎摸不出它存在的痕迹,但是她是桃夭,她甚至可以摸到那照片背后的故事和回忆。就在昆年洗出照片的那一天,桃夭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玻璃杯,他在她意外划伤的时候心疼焦急的模样尤在眼前,可是终究像这手上疤痕,并没有像照片上的痕迹一样,早已经摸不到在哪里了,就像那一个人、那一段情一样被这年月冲得像是从没来过。
昆年,那个曾经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都亲密得像一个人的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终究在她的生活里断了音讯,失了联系,再也找不到了任何的踪迹了。无论桃夭有意或者无意的回想,她已经不怎么记得那天争吵的细节,人的记忆就是那么可笑,想忘不能忘,想记不能记,恍恍惚惚,日复一日,终究在这份可笑中把可笑本身都忘了,忘记了什么该记得,什么该忘记。只知道离开了台北,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台北到上海有多远,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是这样的时间与空间的差别,彻底的将两人隔绝,桃夭把这样的境遇当做是上天对她和昆年的惩罚,怨他们曾经爱得没有那般的刻骨、那般的铭心。
桃夭后来觉得她和昆年的故事绝对谈不上那般的刻骨铭心,那些逃婚或者是抢婚倒是有点像是青春的闹剧,但是在住在一起之后,平凡的日子最让人难以忘怀,终究是少了一个人一起吃饭,夜里少了一个人的怀抱,连温度都被离得一干二净。
来到上海的开始那两个月,桃夭明白自己终究是深深的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的影子就像自己影子一般如影随形,明明是他不会存在的上海,桃夭总是在每个大街小巷的路口都能找到和那一熟悉的身影无比相似的人,每每总有上去拍拍肩膀的冲动,但是还未等桃夭打消念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回过头来将幻想破灭。每一个睡得着和睡不着的夜晚,那个身影总会在桃夭的脑海中盘旋,无论是笑着醒来还是哭着醒来,那个源头还是那个叫做昆年的男人。
时间对于桃夭来说,不知道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有些东西被抚平了,可是有些伤疤被梦的影子碰触还是会痛,只是痛楚会少很多,但是那种恼人的折磨还在,桃夭总是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但是所幸,四年过去了,那难受的四年终究是被桃夭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