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现在把探望子上的时间全部提前到了下午,今年秋天台北的天气很好,晴天很多,在温暖的午后,推着子上出来晒晒太阳,对子上的康复和信心的重建很有作用。
“米兰,谢谢你。”子上扬着头,看着天上掠过两只小鸟,眯着眼睛对米兰说着。
“子上,我不许你再跟我说谢谢了,这是我的命令。”米兰其实是不喜欢子上同她说谢谢了,谢谢这两个字显得两人之间的生分。
“好啦好啦,都说是命令了,那我就只能遵命了。”子上坐在轮椅上转过头来看着米兰,微笑着,米兰喜欢这样的子上,永远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在他的身上你可以闻到阳光的味道。
这样的天气的米兰喜欢的,阳光像蒲公英的种子一般温暖的洒在木棉树上,医院的午后别有一番风味,这个时候本是人少的时刻,谁不愿意用这个美好的时间去睡上甜美的一觉呢,但是在医院,很多人推着病人出来感受阳光,很多病人都是太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的了,大多时候闻到的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种明晃晃带着暖黄色的阳光更是只有在病床上躺着才能看到,这样毫无顾忌的触摸更是天方夜谭。
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带着桂花香味的空气,有种雨后天晴的滋味,子上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紧紧抱着米兰,他猜想米兰的瘦弱的身体一定是非常柔软的,带着好闻的味道在发梢飘散开来,身上的温度就像米兰本人给人的感觉一般美好,不会烫着别人,子上这样的想象暂时对他来说还只是一种奢侈。
米兰一边推着子上在医院的小道上散步,一边哼唱着庾澄庆的《命中注定》,圣母医院果然很是为病人考虑周详,每隔一小段距离都会设置一个专门给病人和家属休息的长椅,米兰推着子上忽然觉着有点累了就坐到了长椅上小小的休息一会。
“米兰,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唱歌,我以为你只爱听西方的古典音乐。”米兰是学习建筑出身的,后来进修的又是建筑,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是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流行歌曲的气息,子上想来想去还是西方的那种古典音乐才是最适合米兰的。
“呵,我还有很多东西,你没有见识到的呢。”米兰得意的笑着,以前和子上相处总是相见如宾,那么现在尝试着和子上斗斗嘴也未尝不是一种另外的情趣。
“那好,那我以后要看看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百变女郎。”子上笑着看着米兰,不自觉的跟着米兰哼唱起来。
米兰像变戏法一般从包包里面拿出一个环保饭盒,悄悄为子上打开饭盒的盖子,再悄悄的递到了子上的面前,子上的鼻子里面忽然涌起一股香味,这香味好熟悉啊,子上低下头来,原来是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面条,对,就是那天和米兰一起研制成功的香料,子上忍不住赞叹道:“哇,好香啊。”
“香吧,我做的。”米兰得意的笑着,像一个得了表扬的孩子一般,把头扬起,又偷偷忍不住的笑了。
“气味倒还是很香,不过我要亲自尝尝,看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子上不想米兰太过于骄傲,故意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
“好吧,子上少爷,开开您的金口尝尝我做的面条。”米兰小心翼翼的把环保饭盒递到了子上的手中。
谁说人恋爱的时候就像是两个孩子,子上故意的嘟起了嘴巴,面带坏笑道:“米兰姐姐,我的手也受伤了,人家要你喂!”
米兰摇了摇头,笑道:“真拿你没有办法,如果你是袁凌宪,我肯定是一碗面全部倒在他的身上,可是谁叫你是子上小朋友呢。”
米兰说着把搅拌好的面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了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子上的嘴中,子上吃后大赞:“真好吃,真想一辈子吃你做的面条,米兰,你说好不好?”
米兰害羞的低下了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米兰手中的饭盒就被子上抢走了,一定要亲自喂米兰吃一口才肯罢休,米兰拿这个大孩子没有办法,只得乖乖长大着嘴巴。
“你再吃一口啊……”一碗面条被米兰和子上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忽然大雨,我们有缘相遇,你也在这里,被雨淋湿,小小的屋檐就这样变成你我的伞,萍水相逢,我们还是陌生人,你说人和人有一种缘分,很想晚风……是你让我相信真的有命中注定。”吃完面的两人轻轻的一起唱着,伴着微风,伴着子上和米兰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王夫人站在远远的一边,她在看着子上和米兰,不忍心将这个美好的画面打破,她很少看到儿子脸上有这么灿烂的笑容,之前在公司里面,因为是老板的儿子,始终保持的那种的微笑都是有其他含义在里面的,而现在子上可以咧开嘴笑,就像他小的时候一样。
王夫人不想再向前走一步,她不想破坏儿子脸上难得的笑容,看来桃夭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只有米兰能唤醒子上,唤醒他那个沉睡的心,只是她现在必须要走上前去,因为医生刚才跟他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必须跟儿子商量。
米兰和子上相视的看了一下,米兰连忙推起子上的轮椅跟着王夫人一起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倒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三个,医生的笑容让米兰送了一口气,可以暂时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面了,医生先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子上出现不能行走的原因,再说了一下现在病情的变化,是向着好的方向的,子上脑子里面的血块因为受到了药物的治疗和子上心情的好转在一点一点的变小,可以到了做手术的控制范围之内,米兰和子上正准备叫好的时候,医生又说了一个但是,人生就像医生的话,总是充满着无数的但是,医生说子上脑子里面的血块可以动手术拿掉,以后子上就有了恢复行走的可能,只是目前整个台湾都没有这种医疗水平,下个月有个美国脑科权威专家会去上海做交流学习工作,可以在这个时间去找美国的专家医治,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医生最后一句话是希望子上本人能考虑清楚。
“如果有希望的,我是肯定要去试一试的。”子上在医生的办公室里面就做出了自己的立场的表态。
“可是……”米兰和王夫人几乎也是同时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就是那个手术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问题,子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怕。
“子上,你才刚醒过来,很多事情还是变数,其实也可以不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手术的。”米兰劝着子上。
子上还是摇了摇头,“只要是有希望我都要去尝试的,米兰,我想和一起像今天那样一起散步,是用我的双脚的。”
米兰见到子上眼神里面的坚定,只好把劝说作罢,她也希望子上能够重新站起来,不光是为着自己,还是为着子上以后的人生,子上是公司的顶梁柱,以后的人生也绝不只是在轮椅上的,米兰用沉默代表了支持了子上的决定。
王夫人见到米兰劝说子上无果之后,知道自己也是无法阻止子上去上海的决心,也只能站在一旁用无声默认了子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