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之后,桃夭竟主动提出要去遗忘逛逛,昆年对于桃夭的这个想法感到十分诧异,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夜店之类的场所了,现在桃夭竟然主动提了出来,见到桃夭的兴致这么高,也就一起去了。
遗忘还是原来的老样子,里面充斥各种各样需要发泄和放纵自己的人,在嘈杂的欧风风情的音乐声中扭动着自己和呼喊着自己,似乎这样才能把自己的灵魂唤醒或者让灵魂沉沉的永远的睡下去。
原来是昆年带着桃夭来到遗忘的,可是现在昆年倒是对遗忘有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见着了几位曾经在遗忘出现的几个熟人,昆年也就笑笑过去,并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谈。
“昆年,今晚我很高兴,我想狂欢。”桃夭在噪杂的类似迪斯高音乐声中大声的冲着昆年喊着。
桃夭精心准备的装扮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变得更加的动人,昆年看到桃夭如此的高兴,不忍心扫了桃夭的兴致,于是便应和着桃夭:“好的,我陪你。”
还没有等昆年的话音落下,桃夭就拉起昆年走到了舞池之中,随着疯狂的节奏同样疯狂的扭动着自己,昆年慢慢找回了以前的感觉,看着眼前的放肆跳跃的桃夭,想起今天又解决了莉莉的事情,决定也是疯狂一把,便和桃夭一起跳起了贴身热舞。
两人的舞姿充满着那种男女之间特有的暧昧的气息,赢得周围的人一片欢呼和尖叫,昆年心中的包袱很快就在这些尖叫声中烟消云散,昆年身体中还是有那么一部分是天生属于酒吧的,从不适应到完全的融合也就用了那么半个小时。
桃夭也随着人群尖叫着,这几天在家中的日子实在是把她闷坏了,她不是米兰,不可能永远呆在家中做乖乖女,那么她着株玫瑰花也会迟早枯萎。
昆年和桃夭就这样狂欢着,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以前是和许多人一起,而现在只跟对方一个人。
米兰正在着手做着去上海之前的最后准备,每天为着子上做着脚部的按摩,这是医生嘱咐好的,因为子上长时间没有运动腰部以下的部位,害怕肌肉萎缩,于是米兰便不厌其烦的为着子上做着按摩,开始是请了一位专门的按摩师,后来米兰也学了一会,在子上身上实习过几次,子上倒是觉得米兰的手法比专门的按摩师有效果,倒是可以隐约的感觉到了一点点知觉,米兰见到还有点效果,干脆这项按摩的工作就全全由自己负责了。
离出发到上海只有三天时间了,王家肯定是早就定好了机票,这件事情是不需要米兰操心的,米兰也跟院里请好了假,没说是陪着男朋友做手术,只是说去上海那边的一家企业面试,可能需要实际操作几天,这般能提高就业率的事情,学院那方面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子上这几天的情绪倒是有点起伏,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一时对未来充满信心,一时又是觉得如果手术失败会怎么样,不想这样才拖着米兰了,毕竟米兰也才二十多岁,青春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也还很长。
米兰一般都是安慰着子上,要子上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她对子上有信心,对那位美国的专家也是有信心的。
就在出发前的晚上,睡在子上身边的米兰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米兰赶忙摸了摸身边的子上,可是怎么也摸不到平时那个温热的身体,这下子,米兰就急了,赶忙打卡床头灯,原来子上已经躺倒了地上,蜷缩着身体,一言不发,很想移动着自己,但是似乎什么努力都是事与愿违。
“子上,你怎么了?是要喝水还是要上厕所?”米兰连忙从床上的这一边爬到了另外一边,想试图拉起子上。
可是换来的却是子上的一声低吼:“把灯关掉,把灯关掉。”
自从上次子上发现自己的脚不能动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样生气的跟米兰说过话了,米兰自己觉得心中很委屈,但是她也能理解子上,毕竟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每一件事情都力求完美的男人,这般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残缺的自己,是不能接受的。
米兰赶忙把灯又给关了,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了子上的身边,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子上的背,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让子上的情绪稳定下来,子上刚才那粗壮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米兰试着将子上扶了起来,可是手刚碰触到他的腿的时候,却被子上用手给甩开了。
米兰知道子上的情绪还是没有消,其实对于这样的子上,米兰觉得才是最无能为力的,因为她一直面对的子上是带着微笑的说话温柔的,即使坐在轮椅上面,米兰都能感觉到他在渐渐的建立起自己的信心。
米兰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但是这样的情绪绝对不能让子上察觉,于是又轻轻的抚摸着子上的背,她想跟子上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台北带着凉意的夜,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但是米兰和子上的心像是掉在了冰窟窿里面一般的寒冷,在这安静的夜里,两个明明都是醒着的人相互不说话,这样的气氛简直快让米兰透不过气来了。
可是米兰毕竟是米兰,她有一种温柔的情怀,不管遇到什么,尤其是身边的人出现了什么难题,她总是一副好的脾气对待,米兰觉得不能让气氛就这样下去,她决定开口说点什么。
“子上,子上……”米兰轻声的唤着子上的名字,即使子上不回答她,她也要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你身边有我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米兰继续的说着。
子上还是不理睬米兰,但是米兰隐约听到子上似乎在轻声的抽泣,这是米兰第二次看到子上在哭泣,对于一个七尺男儿,这样的打击,让他无声的流泪,也许是最好的方法。
米兰换了个地方坐下了,她坐到了子上的面前,尽管在黑暗中,米兰觉得子上的头又埋得更深了,米兰俯下身子,轻轻的将子上的脸捧了起来,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躺在地上蜷缩着的子上先让他坐起来。
这样的动作似乎又碰触到了子上心中的痛处,子上倔强的把头埋在了地上,米兰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能陪着子上躺在地上,忽然,子上觉得脸上有股温热的气息,接着一张暖暖的唇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米兰是想通过自己的吻来拭去子上脸上的泪水,子上的心在颤动,他想不到米兰竟然会这样拭去自己的伤心,米兰吻着吻着就碰触到了子上的唇,子上面对米兰如此似水的柔情,忘记了刚才的怒气,将自己的唇与米兰的唇交织在了一起。
苦涩、热烈、激情各种情感交织在了一起,米兰和子上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沉沦,彼此分享着此时的美好与痛苦,静谧的夜,子上想永远留在这一刻,又想永远逃离这一时。
两张热烈的唇终于停止了交织,米兰像一个母亲一样抚摸着子上的脸,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子上感觉到自己永远会支持他,不管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子上终于说话了:“米兰,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是离不开你。”
“我就是要你离不开我,子上,未来的路上,我们相互搀扶。”米兰一字一顿的说着,她要让子上感受到自己的坚定。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脑子中的淤血没有康复,我就是一个废人。”子上又是陷入了痛苦的情绪之中。
“不会的,不会的,子上,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如果没有成功,就当人生中有那么一些小小的瑕疵吧。”米兰安慰着子上。
米兰花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倒在地上的子上扶了起来,忽然米兰感到手上凉凉的,忽然明白了什么,用颤抖的声音问着子上:“子上,你失禁了吗?”
米兰尽量不用尿床这样的词语来几次子上,可是在得知了子上为什么躺在床下的两人又是陷入了沉默,米兰只得依然笑着对子上说:“没关系的,过了明天,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
子上还是不说话,但是任米兰搬弄着,米兰先是用轮椅把子上安放到了床上,床单还是干净的,猜想子上应该是想自己用床边的轮椅自己去厕所,可是不小心翻倒在了床下,而这个时候自己又失禁了。
米兰再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把灯打开,只是用她那瘦弱的身体帮子上擦着身体,翻过来翻过去的帮着子上换着衣服,只有在黑暗之中,子上才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一个小时过去了,米兰终于把所有善后的事情完成了,她一直没有打开那盏床头昏黄的灯,她知道子上已经承受不了那最后的一根稻草。米兰安静的躺在子上的旁边,牵着子上的手,轻轻的对着子上说道:“亲爱的,过了明天,我们就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