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容瑾玥到的时候,何子烨已经被他们合力搬到一旁的软榻上了,双手双脚都被用绳子狠狠的绑着,此刻正在床榻上无力的翻滚哀嚎。
慕容瑾玥只觉得心中一酸,跑上前握住陆长兮的手之后忍不住问:“你们为何绑着他!”
慕容瑾玥虽然为人淡漠,但脾气性子都不差,这几个月来为人处世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守礼的,哪里有过如此气愤的时候。当即吓了一跳,站在一旁,语无伦次地带着哭腔说:“我,王爷他刚刚用手捶自己,我怕他出事,所以便将他绑了起了!”
慕容瑾玥一愣回头看了看,陆长兮的手背上果然有着许多严重的擦伤,解开他的衣襟,胸膛上大块儿的清紫更是让她心疼不已。
慕容瑾玥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忍着担忧握紧了他的手,在伤口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的同时对那个被她吓坏了的婢女说:“我很抱歉,刚刚是我没有仔细看。”
慕容瑾玥有些懊恼,说来以她的观察力和敏感度,明明应该看出不对劲,可如今却被愤怒所笼罩,蒙蔽了双眼,也失去了理性的判断,究其原因除了爱这个字外,还有什么可能呢!
小丫头同样惊呆了,要知道在这个世道里,丫鬟就像是一条狗,或者说连一条狗都不如,他们接受的教育便是主子说的话都是对的。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强忍着。
她本以为今天也会这样,却不曾想到慕容瑾玥会歉疚得跟她说:“很抱歉,是我没有注意。”
没有为自己找借口,也没有狡辩,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误,这份胸襟足以使人钦佩。
小丫鬟只一会会儿便回过了神来,红着一张脸,面色紧张的说:“没,没事的。”
此刻情况危急,不是闲聊的时候,慕容瑾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对着她微微的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药方吩咐道:“麻烦你跑一趟小厨房,三瓢水熬为一瓢水,凑够一个浴桶可好?。”
小丫鬟连忙接过药方,连连点头保证:“嗯,我这就去小厨房熬药。”
说话间陆长兮体内的蛊虫又一次发起进攻,强烈的疼痛感让他再次挣扎起来,慕容瑾玥的注意力刹那间便被吸引了过去,顾不上与旁人说话,将手插入陆长兮的手中与之十指相扣,轻声安慰道:“别怕,我陪着你。”
陆长兮挣扎的动作停下了一下,扬起眼睑,虚弱的勾动起唇角道:“长乐。”
只两个字包含了多少深情与怜惜。这个人呀!果然爱她到了骨子里,即便是这个时候也能忍住痛意,勾起唇角安抚她的情绪。
依旧是那句话,只一句:“别怕,我陪着你。”陆长兮只觉得鼻头一酸,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握紧了她的手点头道:“好,我不怕。”
许是被压抑的久了,陆长兮体内的蛊虫越发的狂暴了,以肉眼可见的状态上下跳动着,不过一会儿便从肩膀后段朝前挪了不少,以它这样的速度,最多三天便可移到心脉处。
慕容瑾玥有些慌张的把上他的脉搏,明明自己吓得要死,却还是故作淡定的安慰他说:“没事,没事,我能解决。”
锦绣来的时候,慕容瑾玥刚好把完脉,原本冷漠自持的她如今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肉眼可见的恐慌将她淹没。锦绣只觉得有些心疼,连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药箱递了过去,轻声安抚道:“小姐别慌,慢慢来。”
在恐慌的时候看到了熟人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慕容瑾玥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一些,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医药箱说:“帮大忙了。”
的确是帮大忙了,她一听到陆长兮发病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那么跑了出来,倘若锦绣没有将医药箱送过来,指不定会浪费多少时间。
锦绣摇了摇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王爷情况危急,小姐先为他施针吧,至于这手上的擦伤交给我好了!”
慕容瑾玥点头,锦绣向来心细如发,将陆长兮手上的伤交给她处理,她自然是放心的。
许是锦绣的出现安抚了她糟乱不已的心,许是她也知道如今不是着急的时候,她终于镇定了下来,紧握着双手深呼了几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到陆长兮的心脉处。
如今蛊虫躁乱,首先要做的就是护住他的心脉,不然万一蛊虫进入心脉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陆长兮原本白皙的胸膛被他捶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原本清晰的血管,穴位也因此变得有些模糊,再加上陆长兮因为疼痛不断的扭动着身躯,更是给她施针的工作造成了影响。再如此高难度的情况下施针,饶是慕容瑾玥也忍不住皱紧了双眸,努力的排除掉杂乱的思绪,拼命的逼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胸膛上,与此同时,在心中自我催眠:这不是陆长兮,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罢了!
许是自我催眠真的有些用处,待她念叨了几句之后,心情果真平复了不少,虽说比不得平日那般淡定轻松,但比之她一开始的慌乱无措,也已经好了很多。
最起码,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是不会对施针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的。
慕容瑾玥眼睛眨都不眨的紧盯着陆长兮的胸口,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上游移,只要一选定了位置便不再多做犹豫,杨手间将针扎入陆长兮的胸膛。不过须臾间他的胸口便布满了银针,本就青紫的胸膛,应为银针的缘故加快了血液的流通,不一会儿便褪去了青紫色,只是有些红红的。
淤血散去,扎针的难度也就小了不少,慕容瑾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著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下手的速度更快了,不一会便将一盒银针都扎入了他的胸膛。
等这一套动作都做完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