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玥何其聪明,又何其的懂他,只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能看出他的怜惜与自责。
终究还是让他有了心理负担了,慕容瑾玥叹了一口气,将陆长兮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像是骗小孩子一般诱哄道:“你不用这样,用这么几天的疲惫换来与你一生相伴,用这么几天的操劳换来你一辈子的怜惜与爱重我觉得这笔生意是我赚了!”
她看出来了!陆长兮苦笑一声,是啦!他的妻子是多么聪明而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在闹什么别扭,只是……
只是越是这样,她越是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自己便越是感到不安与愧疚,这觉得是因为自己太过无能,才导致她必须扛起生活的重担,将一切压力都背负着前行。
看着眼前任然别扭不已的男人,慕容瑾玥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拨弄了一下掉落在脸颊边的发丝,叹了口气道:“修远你着实不用想太多,我们是夫妻,等都事情注定了要彼此相互承担,我会在病床前守着你醒来,就像是你会在私下里替我安置家人一样,前者说明你对我用心,后者则说明我对你用情。是以,你不用感觉到愧疚与不安,更不用感觉是自己对不起我,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并且做这些事情我感到很幸福!”
女子嗓音轻柔,声音并不大,可画中的内容却重如青山,狠狠地压在路长兮的心中,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他的妻子,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跪坐在浴桶边,温柔的摩挲着他的面颊,清晰的嗓音宛如春雨般润泽了他涸泽的心田。
“喂,差不多也就得了,再聊着汤水就该冷了!这第一道药浴已经泡得差不多了,换第二套吧。”宓晨黑着脸依靠在门上不爽的看着不远处亲密的夫妻俩。
明明是为了给陆长兮解毒,结果人家佳人在侧温言软语,而自己却要在仲夏高温之中与炉火奋战,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着实太亏了一些,一时间面色不爽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夫妻俩私底下说些亲密话自然是没什么的,更何况他们刚刚说的话并不露骨,可宓晨嘴角玩味的微笑任旧让慕容瑾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起身,避嫌一般的走了出去。
第二桶药水比之浓厚如墨的第一桶自然是好了很多的,通透的淡褐色的药汁微微散发出些清香,原本逐渐沉静下去了的蛊虫,也因为这个药水重新恢复了活力,许是知道了它挣脱不了皮肤的束缚的缘故,它放弃了上下跳动,改成了左右游移,好几次差点儿冲破了慕容瑾玥的包围圈,而陆长兮更是疼得直冒冷汗,大滴大滴的汗液流淌了下来,和褐色的药汁混合在一起,再也不见踪影。
陆长兮紧紧的抿着双唇,即便是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也不肯放松,宓晨倚在一旁观察情况的同时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抛却自己本身固有的想法,这陆长兮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为人温和有礼,谦卑有度,能力卓越,才貌上成,是多少人家心中满意的女婿人选。
只不过人心总是偏的,陆长兮再怎么优秀,在他眼中却都是配不上慕容瑾玥的!
“忍着些,只有通过这几道药汤耗尽这蛊虫的气力,降低他的敏锐度和速度,一会我们才好伺机将其用银针杀死,或者是想办法逼出来。”宓晨叹了口气,拍了拍陆长兮的肩膀安慰道。
陆长兮修长的十指紧紧的扣着浴桶的桶壁,太过用力的抓握导致木屑扎进指腹,强烈的疼痛让他眸中涌现出一丝清明,看着眼前难得关心自己的青年男子,艰难地勾了勾唇角给了他一抹笑容说:“我知道了,这些事情都麻烦你了!”
不一会儿浴桶里的水又渐渐的转凉,在胸口的皮肤下,原本躁动着的蛊虫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该换第三桶水了!
第三桶浴汤是浅绿色的,清澈透亮的浅绿色浴汤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一嗅便感觉精神一怔,刚一坐下去蛊虫便感觉到了压迫感,在陆长兮的体内造反一般的跳动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感觉到了危险的它早已失去了章法,只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想要突破这重重围控逃出去。
一连几天的药浴让蛊虫耗费了不少体力,而今天,来来回回换置的三桶水,更是将它所有的精力都榨干,是以还没有等水温转凉,陆长兮胸前的动静就小了不少,原本站在一边的宓晨见此直起了身子,从一旁一直温着药的炉火上,去除一碗红褐色的汤汁倒入浴桶里,同时快速的丢了可粉红色的药丸到陆长兮的嘴里。
陆长兮自然知道宓晨不会害自己,顺着他的动作将那药丸咽了下去,随着红褐色的汤汁的倒入,浴桶中原本漂亮的碧绿色变成了淡红色,原本转凉的水温也逐渐沸腾了起来,将陆长兮白皙的皮肤烫得红肿,胸前的蛊虫被动的挣扎着,但力气却一次比一次少,直到最后停止了动作!
“终于晕死过去了!”宓晨松了口气,让到一旁。
慕容瑾玥手持着一盒银针缓缓靠近,她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温柔的抚了抚他的眉头说:“修远,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了你解这个毒的!”
陆长兮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右手与之十指相扣,嘴角淡淡的笑容,便是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
慕容瑾玥自然看得懂这么明显的暗示,将针盒打开,看着里面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银针微微皱眉想了想后从中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缓缓的朝着陆长兮胸前那并不明显的凸痕扎去,随着她的动作那原本沉静下来的蛊虫又开始动了!
只不过这次的动作与往常的都不一样,它虽然拼命的跳动着,可却只能留在原地,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河岸上苦苦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