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何子烨将手上的东西递了陆长兮,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状似平静的面庞,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忍受这纸上所写的一切。
  陆长兮看着纸上的字,每一个笔画的组合,每一个句意的连接都是他所熟悉的,可为什么当这些东西合在一起之后,他却再也搞不懂了。
  “这都是真的?”陆长兮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六七十岁的老翁般难听。
  何子烨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生怕他一个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所幸陆长兮虽然受到了打击,但终究还是将其忍了下来,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反而平静了下,除了将原本洁白无瑕的纸片揉成纸团之外在无旁的动作,反而谨慎周到的开始安排起来了后续工作。
  “子烨你将这封信送进宫中给皇帝,他看过之后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你只要在原地等着他的吩咐就好了。”路长兮一边在纸上不停的写着东西,一边吩咐说。
  话音刚落,他的字也正好写完,微微晾干之后便将其装进了信封,浇好封泥后递给了何子烨。
  拿到东西的何子烨也不耽误,立马飞身而退,消失在黑夜里。
  做完这一切的陆长兮并没有休息,我是接着处理那些在他生病期间堆积起来的折子,毕竟夜还长着,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慕容瑾玥醒来之后已是第三天的中午,悠悠软香在房内回荡,窗外的清风柔柔的拨动着床纱,覆盖在眼睑上,轻柔丝滑的触感让人舒服不已。
  这一觉噩梦连连,睡的极不安稳让人难受极了,可即便是这样疲惫的身体却不受精神的操控,自顾自地进入休息状态,让她想要清醒,都没有法子,只能在身体略微恢复以后,挣扎着清醒。
  “别怕!”好像有谁曾在耳边如此呢喃着,可清醒后空无一人的房间却告诉她是她想多了。
  慕容瑾玥苦笑一声摇头,刚想起床就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又陷入了悲伤,双手环膝而坐,将自己窝在小小的角落里,好像在以此安慰自己还是安全的。
  锦绣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一时间只觉得心疼的不得了,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道:“王妃快别想了!老爷虽然走了,可他在天上看到您这个样子,指不定会有多么难受呢!”
  慕容瑾玥如同一个傀儡一般呆愣在原地,双目呆滞的看着锦绣。
  “我爹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慕容瑾玥的声音带着刚刚清醒后的沙哑,其中的痛苦也不言而喻。
  锦绣拼命的摇着头,声音哽咽执意不肯跟她说。
  慕容瑾玥却是无动于衷,死死的盯着她,眼中的坚持,如此的明显,明显到锦绣连装都不好意思装!
  “锦绣,告诉她吧!”正在两人商量间便之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与挣扎。
  两人同时偏头去看,却见苏木的左臂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地挂在脖子上,脸上的划痕显而易见。
  “苏木……”锦绣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
  苏木坚定的点了点,神色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她是先生的女儿,有着慕容家骄傲的血液,怎么可能连这些事情都承受不住!”
  锦绣看看一脸坚定的苏木,又回头看了看满脸坚持的慕容瑾玥,终究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在小姐出发去含蓄山之后的两天,奴婢便收到了从云澜发来的两封信,一封是宓晨公子的,另一封则是云澜新皇发来的。奴婢不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想到要给小姐送过去,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锦绣说着低下了头,满面挣扎的说。
  慕容瑾玥摇了摇头,她虽然悲伤,却也没有丧失理智,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旁人,说到底只能说世事难料!
  见慕容瑾玥真的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锦绣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说了下去:“接到那封信之后又过了三天,云澜皇又寄了一封信过来,从那天之后,便每天都能接到一封信,奴婢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又不敢拆信验证,连忙去了一封信给宓晨公子,想问问她云澜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那封信刚寄出去不久就收到了怡红院传来的消息,他们说……”锦绣有些说不下去了,抬起眼眸不安的看着她,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承受不住之意。
  可慕容瑾玥除了木然的转动了一下眼眸,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之外再无别的反应,呆滞的有些吓人。
  “他们说云澜皇突然发难,慕容府被抄家问斩,老爷的尸体……”锦绣真的说不下去了,素来坚强的女子也忍不住捂紧了自己的嘴,站在一旁,痛苦的看着慕容瑾玥和苏木,看着自己在这世上最心疼最爱的两个人为了同一个人的逝去而痛苦。
  “继续。”慕容瑾玥没有再逼锦绣,而是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苏木,这人是慕容轩的贴身侍卫,对他的事情最为清楚,问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苏木也没有让她失望,顿了顿道:“那日丞相上朝后迟迟未归,属下觉得不对劲便出门打探情况,却只听街上有人讨论说慕容家通敌叛国,慕容轩被当堂捕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属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连忙赶去回禀了少爷,带着府中仅剩的几个人逃了出来,可没两天便听到了朝廷要当庭论斩的判决。
  我们连同宓晨公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营救他,可老爷执意不愿意跟着我们出来,甚至在狱中大叫,引来了狱卒,我们只得无奈的放弃了营救,本来准备再找机会,可谁知萧泽宇居然连夜将他撤离藏了起来,等我们再次见到老爷时,他已经……
  他已经死了,尸体被重兵把守着挂在城墙上,四肢扭曲,食指尽失,身上更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这么像一摊肉一般被挂在城墙上!一连挂了三天才将他扔到乱葬岗里,被野狗啃食,临死前连尸骨都凑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