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两个字,不过唇齿间气息的微微滚动,不过嘴唇的迅速开合,蕴含着的意味却是深刻隽永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李毅有些受不了的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炎琼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手掌紧握着,就连指节都忍不住微微发白了,他在隐忍!
  到底是教养这他长大的人,即便看一开始去药王谷的目的不纯,即便是他一开始便警告自己要跟药王谷的人保持距厘,但时间久了连块石头都捂热,又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李毅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不解地看着炎琼好似很痛苦的人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药王谷前任谷主,虽然江湖名声很好,但一辈子都蜗居在小小的谷里,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做派。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招惹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长风,甚至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在其中。
  “为了药王谷,为了……”炎琼看了看眼前的人终究没能将嗓子边的那个你字说出来。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了什么竟让他致师傅于死地!”李毅温和俊雅的面具终于碎了,眼前的他怅然若失,猩红的双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解与憎恨。
  炎琼终究还是被他憎恨的目光所刺激到了,步伐不稳的后退了两步,笑容有些凄苦,将向来明艳如火,惊艳绝伦的人都衬托得苍白了几分。
  “他的目的……”炎琼顿了顿,在李毅蓦然抬起的眸光下说:“我不知道,事实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所谓的亲人,也许只是为了消遣,只为了在他看来平淡无奇的日子中寻找一丝乐趣,得些许安慰。”
  “你……”李毅低眸,在他看来陆长风一直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最热闹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最淡漠的心,可本质上却又是自律而敏感的人,这种人不会做无用功,也不会在过去的事情上耗费太多心神。可如今炎琼的诉说却打破了他以往的看法,让整件事情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陆长风的目的连带着那些已然被时光所遮挡隐瞒的一切就这么慢慢的浮出水面,只等着以后慢慢解开。
  “他是让你来监视我的。”李毅淡淡的说到,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坚定的,想来他是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的。
  炎琼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想,却只听李毅继续问道:“除了我师傅的事外,你还做了什么!”
  声音无波无澜,没有丝毫的起伏顿挫却依旧让人感到了几分压力与胆寒,炎琼闭紧了眼睛不去看李毅显而易见的痛苦与伤心:“这是机密,不能向旁人透露!”
  “旁人?”李毅后退一步,痴痴的笑了,声音中嘲讽有之,嬉笑有之,万绪交杂一时间让人有些难受。
  不能向他人透漏也就是说他真的还是做了什么的,只不过,只不过不方便言明而已。
  “虽然我知道你是晋王派来监视我的人,可我却从未怀疑过你,也从未将你当做什么外人,却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我一个疏忽大意,竟然是在身边养了一头白眼了,白白的连累我师傅丢了性命!”
  话音刚落炎琼本就苍白萎靡的脸色便越发的不能看了,低垂的眼眸间分明也是有些不舍的情绪在酝酿着。
  李毅或者应该说是李逸,这么多年来都遵循着左相的希望,即便是生长在荒野也从未忘记自己书香门第的风度与教养,接人待物皆是温和守礼,良好的修养让所有与他说话的人都感觉到如沐春风般的闲适与安逸。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如今却被逼的对他人恶言相向,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一次真的接触到了他的底线。
  炎琼虽然有些小孩子心性,却也不是什么不懂是非之人,他知道今天一天说了这么多东西,李毅难免会感觉到难以接受,是以他也不说什么再去刺激他了,而是沉默的转身,悄悄的离开了那个在恩情与忠义之间苦苦挣扎的男人。
  “我们就让往事随风,专注于未来好不好!”没有多远炎琼就忍不住回头,面带期待的问。
  李毅并没有说话,甚至连抬眸看他一眼都不曾有过,可地上已经碎成片的瓷器却是告诉了炎琼他的回答。
  黎城
  经过日夜的奔波,大军终于在三个月后到了黎城,以淳王为首的将士们都套着厚厚的棉外套,整整齐齐的站在城门外迎接陆长兮的到来。
  “摄政王。”陆长兮刚翻身下马一旁的淳王就连忙上前一步,一边弓手行礼,一边小声的喊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他的长辈而有半分的扭扭捏捏。
  公私分明,进退有礼是这些早就混熟了官场的人所具备的能力,私底下陆长兮对淳王敬畏,淳王也可以打趣调笑陆长兮,可一旦论及公事,淳王也好,陆长兮也好便会立马从私人情绪中脱离出来,有什么便说什么,而淳王也会自发在选择用更能严谨敬重的态度去面对陆长兮。
  “王叔快快请起。”陆长兮连忙抬了抬手臂在淳王礼行完准备站起来时扶住了他的手臂。就在这一刻,既不快也不慢,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倘若再早一刻就会让人觉得有些迫不及待,显得有些谄媚和讨好,若是再晚一些,就会让人觉得此人倨傲孤高,不宜接受。
  唯有那恰到好处的的搀扶,既让淳王冲他行完了礼,给后面的小兵小将们以提示和表态。
  淳王虽是一介武夫,可她从小便在再皇权的碾压中过活,应付起这些事情自然也是得心应手的。
  比如走路时故意退后一碗水的距离,再比如适时出现的各种行礼,虽然全程没有说话,却也将自己的态度表明的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