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算是回来了。”方才下车,在丞相府门口等候已久的怜月便匆忙跑了过来,挽着慕容瑾玥的手松了一口气说。
  慕容瑾玥也不生气,任由她挽着自己,将自己往府中带。
  “玥儿回来了。”刚走两步,便见慕容丞相连着慕容玉海匆匆而来的身影。
  慕容玉海拉着慕容瑾玥的手边发问道:“玥儿可还好,那……”
  “劳哥哥和父亲记挂,女儿一切安好。”还没等慕容玉海说完,慕容瑾玥便打断了他的话,温声回答,同时不动声色的往身后瞥了两眼,示意他们注意自己身边还有人。
  慕容丞相和慕容玉海这才注意到她身边多了个人。
  偏头看去只见一席粉色的衣裙将胭脂清秀的面容衬的娇俏可人,面色淡漠沉静,印堂微微鼓起,一看便是有武艺傍身之人。
  两个人将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只拉着她的手朝大厅走去:“出去了一天,饿了吧?小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用些饭之后便去休息吧。”
  慕容瑾玥心下一暖,也破天荒的拍了拍慕容丞相的手,笑着说:“好,女儿晓得了。”
  慕容丞相见此更是惊讶,要知道这个女儿从小便不服管教,别人家的小姐学习琴棋书画,她却执意去药王谷拜师,学习医药。
  自从去年落水之后性子更是大变,虽看上去温和懂礼,实际确是淡漠了很多。即便是自己和慕容玉海也不能靠近半分。
  如今见她居然愿意靠近自己,心中自然是开心的,当下表情更为柔和了些,笑着说:“今日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烧鹅,一会儿可要多吃一点。”
  慕容瑾玥点头,冲着自己身后的三个丫鬟说:“怜月你回揽月阁里收拾一间厢房给胭脂住下,锦绣你带着胭脂在府中四处走走,也好认认这府中的路。”
  “是!”怜月,锦绣连忙俯身行礼,胭脂虽面有不甘,却也不敢反抗,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二人退下。
  见胭脂离开,厅中的气氛这才活络起来,慕容丞相皱着眉头问慕容瑾玥:“这丫鬟是哪里来的?”
  慕容瑾玥一边朝碗中盛汤,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父亲不是知道了吗?何苦还要再问一遍呢。”
  “果真……”丞相的话说到一半,便不在言语,苦笑着看着面前温柔娴静的女儿,过了好半晌才颓然开口:“皇家终究是不信我。”
  “父亲不必想太多,一个婢女罢了,女儿可以应付。”慕容瑾玥将手中的鸡汤递到慕容丞相手边,乳白色的汤汁荡漾着香气,一点点柔和了他的神情。
  “辛苦我儿了!”慕容丞相摇了摇头,目光愧疚的看着面前并未露出任何不满的少女。
  慕容丞相也是朝中老臣,一路跟随着皇上走上皇位,对当今皇上的行事准则,便是不全了解也是知道个八九分的。皇上这个时候在慕容瑾玥身边安排了个丫鬟,所为何事即便是不全知道,也能猜个大概。
  他一生为了云澜的未来费尽心思,却不成想人过中年还要面对那高堂之上帝王的猜忌。
  慕容丞相面色疲惫的捂脸轻叹“是为父对不起我儿,不能护你安全不说,还害得我儿即将远嫁他国,如今更是被人监视没有半点自由。”
  “父亲说的这叫什么话,倘若没有你哪里有我慕容瑾玥,父亲将我教养长大,处处都随我心意,如何有对不起我之说。”慕容瑾玥闻言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
  慕容丞相听了这话更是愧疚,反手握住了慕容瑾玥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瑾玥打断。
  “父亲不必多想,救助北幽摄政王是女儿自己的决定,与父亲无关。远嫁他国更不是父亲的过错,要是仔细论起来反倒是我更对不起父亲。”
  说着她顿了顿,含着些愧疚看向慕容丞相说:“父亲生我养我,我却骄纵任性,这么多年来从未尽孝,又即将远嫁。无法照顾父亲安泰不说,反而因为我的任性妄为而让父亲引得皇家猜忌。此乃女儿不孝。”
  慕容丞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的玥儿长大了,我的玥儿长大了。”
  要知道他这个女儿从小便有自己的打算,凡事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怜爱她年幼丧母自然对她多有照顾,虽然并没有惯出什么骄纵不堪的性格。但她的性子也的确强硬,处事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这么些年来虽从未让他操过一分心,但也从不与他像这样交流。是以父女感情虽然和睦,却也从不亲密,如今却只见她含着温和的笑意,轻声宽慰自己,心下更是感慨。
  “好了,父亲,你不是说小厨房今日特地做了那芙蓉烧鹅吗?倘若再不吃不是平白辜负了那厨师的一番心意吗。”慕容瑾玥见他这样哑然失笑,伸手夹了一块烧鹅放在慕容丞相盘中笑着说。
  “对对对,玥儿说的对,小厨房做的芙蓉烧鹅最是好吃,你快多吃一些。”一边说一边红着一张脸用衣袖不好意思的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
  想自己已是年过不惑的人了,一辈子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却不曾想,有一日竟然会在女儿的面前哭成这样。
  慕容瑾玥看出他的不好意思,也不在意,径自夹了一块烧鹅品尝后说:“小厨房的芙蓉烧鹅果真好吃,父亲也快些尝尝吧。”
  慕容丞相见状也将方才的不好意思抛之脑后,笑容温和的说:“好好好,父亲也尝尝。”
  父女两人暂且将方才的苦恼抛之脑后,笑着吃完一餐饭,暖融融的灯光下,你为我夹菜,我为你盛汤,气氛好不温暖和谐。
  “玥儿,可有何打算?”饭后,慕容丞相重新想起了这些烦人的事情,不由得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的看着面前神情自若的女子。
  慕容瑾玥动作轻柔的抿了口茶洗去了口中的杂味,笑着说:“父亲莫不是忘了女儿是医者。只要是我想多的是办法解决一个人。”
  慕容丞相这才想起来这个女儿的本事,拍着膝盖说:“是为父一时想岔了,玥儿心中有数便好!”
  想到她园中那群死士,顿时觉得反而要更为那胭脂担心才是。
  而此时正在花园小路上的胭脂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无端的打了个冷颤。
  “是有些冷了吗?”锦绣心细如发,温声询问。
  “无甚大碍。”胭脂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摇着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