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幻中果报既昭鹦鹉唤大梦始觉
诗曰:
前生孽债此生偿,受尽颠离暗自伤;
三载秦楼恣蝶采,十句禅院任蜂狂。
欲心劝尔须征遏,淫报从知不渺茫;
两世风流一梦觉,回头幸未晚榆桑。
话说艳姣与主人联句吟成七律一首,主人惊叹道:“我平日才名流布合郡,文人学士皆奉我诗宗,今日与你联吟,反令我一时应接不暇,真异事也。我有一题在此,还要试你一试,与我再赋七律一首。”因即取出诗题相示,艳姣接览,写着未开花一律,韵限开字,遂谩展云笺轻提银管,竟以自己比了花,正意夹写的吟就一律。诗云:
倾国名花满院栽,一丛蓓蕾破新苔;
芳心羞向东君诉,含芷还须羯鼓催。
愿我藏姣如有待,笑他卖俏独先开;
无穷春色勾留住,吩咐狂风莫浪摧。
看倌你道艳姣自幼并不曾读过一句书,为何能吟诗联句,这皆是他前生的宿缘,因迷魂汤不饮,所以满腹锦绣词章,并不遗忘一须,仍是一才子也。那主人看了艳姣所吟之诗,喟然长叹道:“此诗风流倜傥,回然不群,即觅诸名人彦士之中,为花朝月夕唱和之一乐,未识尔意如何?”
艳姣道:“婢子得蒙垂眼,何感如之,但恐主母不容,难谐好事耳。”
主人道:“我今夜归房,须把甜言蜜语苦苦恳求她一番,必祈相允而后已。”
那时主人起身把双扉掩上,欲与艳姣度高唐之梦。
艳姣道:“婢子来此,已担搁许久,恐主母见责不敢从命。”
主人注目疑思道:“我实忘怀,汝须急急进内为妥。但有一言告汝,你主母夜间睡性颇好,若再多饮了几杯酒,竟尔熟睡如泥,毫无知觉。我今夜将她劝醉,可与汝后楼相会,你须先至那边俟我。”
艳姣允诺,遂急急启扉而出,来至楼上,却喜主母在床午睡正酣,不至究查加责。
日间无话,到了晚来,忙向厨房催取夜肴送去,自有众侍女轮值在旁斟酒,见主人频频相劝,那娘娘已饮得两颊晕红,渐形醉态。少顷掇去残肴,服侍娘娘安寝好了,众侍女亦各自安睡。艳姣因主人有约,只得悄悄行过厢楼,把后房门轻轻挨开,将身闪进,只见一轮皓月映照当窗,艳姣又把纱窗轻放,那月光射满楼中胜比高烧银烛。
无何主人至,遂尔拥入锦帏,鸳鸯勾颈,岂知初鼓交矛值至敲残五更,略破含花,顿觉裂痛交加;艳姣因不敢败主人之兴,只是紧咬银牙,熬痛忍痛,以承受耳。既尔雨收云散,各自抽身订以明宵,仍在此间赴约,艳姣把门窗掩好,自归寝所,和衣而寐,暗想:“女子破花果有如许艰苦者,我今夜含花已破,明日再会阳台自有乐,而无苦耳。”
话删絮繁,单说艳姣与主人后楼赴约,接连数次,讵知交合之际,虽已破瓜,一如未破瓜时一样艰苦,无一次不咬牙频蹙。看倌们你道此何以故,这皆是彼苍欲报他前生极恶,恐其为淫债之偿,未必不反受淫中之乐,故使伊生成熟如炽火之牝蕊偏又生就狭,不容物之牝户,巫山会上仅觉有咬牙蹙额之形,并不得勾颈畏腮之乐,造物之禀性赋形能曲为一人布置,有如此果报之,可不畏哉,此是表语不必多提。
却说艳姣一日谓主人道:“婢子前日承蒙许列小星,未识曾在主母跟前道及否?”
主人道:“我也日挂于怀,所以逡巡不敢进言者,盖有深意存焉。娘娘的性情你也深晓,倘我言既出,她执意不从,恐一惊狮吼,难聚鸳帏,不特无以为久远计。即目前之欢爱,亦将断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