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包是你大老爷给带的用费。现在除用去外,余银八十两有零,交你一并带回。张申本是此地人,可以不必再去。”李益跪下,恳请同行。李公道:“事已告成,我去不去都不打紧。
你快起来,到船上赶速开行,耽误工夫,恐凶党聚众在中途截击。”李益见李公坚不肯行,只得磕了一个头,别过李公,取了书信、银包,出了店门,放开脚步行到船上,将李公的话告诉了众人,并叫即刻开船。船上众人无不心感李公的好处,佩服李公的谋略。王喜、李益、张贵、王顺四个人在炮船上看守要犯。裴道运、黄道梅、黄中、赵福同赵升、吴太、周起,在席篷船上。张申别过众人,自行上岸回家。这两只船便一同开行。
李公自李益走后,也收拾行李,算清店账,起身回江苏去了。且按下不提。
孙飞虎同张瞎子、柴秃子三人出其不意撞着这事,正摸不着头路,看见神气不对,三人没命的飞跑,也不敢回家。一直跑出西关,到了没有人烟的地方,才找了个树林子进去躲避歇脚。你猜我论,正摸不清是哪一起事破的案,又不敢出头探听。
看看天晚,方敢偷偷回到北栅烟馆内。孙飞虎想,小白鲦到案,倘要供出窝主,必定要来查抄,这个地方是存身不得的了。连夜收拾细软,将这烟馆买卖让给他舅子管理,自己带了老婆,同张瞎子、柴秃子一齐到太湖螺蛳山去了。
李益等自开了船,叫船家同水勇加快前进。次日午后,已到石门城外。李益、王喜、赵升三人先进衙门回话,程公立刻传进。李益请过安,程公便问:“李少爷上来了没有?”李益便将李公的话回了一遍,并将银、信呈上。程公拆开看罢,不胜叹服,便叫:“传伺候,立刻升堂提审。”正是:
人命关天非小可,森严国法岂能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结命案了却前因叙出身言归正传
且说小白鲦在船上,足足一周时方才药性解退。觉得手脚都被缚住,口中胡嚷道:“你这个狗大夫好混帐,怎的拿我捆起来。”被张贵一个嘴巴,说道:“狗攮的,还没有醒?”小白鲦气极,睁眼一看,见自己在炮船上拴着,知道被拿。便闭上眼睛,更不打话。不多时,差到提审,便一齐上岸,到县衙前伺候。
程公升堂。传齐人证,小白鲦还当他杀的是李公,直认报仇不讳。讲明后,叙了供,画了押。将张富有当堂释放。程公命取李公剩回的八十两银子,赏三十两给裴道运等五人酬劳。
下余五十两,待尸主领认时作为抚恤。叙供结案。迭卷通详,不便细说。
因为什么不便细说呢?为这部书中编的是李公案,若再连篇累牍叙下去,不是变成程公案了么?然则,既不是程公案,为什么开首就叙这一桩事呢?皆因李公改装缉访,实实开端于此。-且其中有许多情节,与李公毕生事业有关。不但为此书后半部张本,且与二集、三集、四集各案均有关系,所以不能不详细铺叙,以通线索。迨凶犯已获,错杀的缘故业已明白,则以后各事便与李公无干了。倘再喋喋不休,这就叫喧宾夺主,不成章法了。虽系平话小说,也自有个一定时体例,不是乱来的。既经交代明白,便该接叙正文。
李公自从办了这一案,不但程公感激佩服,就是江湖好汉也无不知道李公子的威名。因此,他老太爷深知李公有干济之才,不肯叫他耗神帖括,耽误这有用的光阴。就给他援例捐了个实足新花样的知县。这个花样是统压各班,遇缺即补的,后来叫做大八成。那时候却还没有这个名目。既经上允,李公便束装进京,到部验放。
此番却与先前不同,带了两名家丁,一个叫张荣,一个叫萧顺,都是老太爷手下多年得用的纪纲。叫他跟了出门,为的是路上可以放心。
李公自叩别了堂上,骑了马,到北门外码头下船。有许多世交亲故及同学、朋友,都来送行话别。直到天色已晚,将次关城,方才一起起的散去。李公便命开船,由江阴、镇江、仪征、瓜步,站站往前进发。舟中无事,每日坐卧篷窗,观玩江景。青山隐隐,绿水迢迢。加之渔唱棹歌,风帆点缀。虽则独行无伴,倒也颇不寂寞。到了清江浦,便须换船倒闸而行,李公嫌他迟误,便在浦北弃船登陆。包了三头长行骡子,将行李并挡扎缚,驮在骡背,主仆三人分跨其上。过了黄家营以北,便又是一番光景:风来尘起,雨过泥泞。较之江船潇洒,其苦乐劳逸是大不相同了。好在李公平日耐苦习勤,不怕劳碌,日日早行晏息,走不上二十天,早已到了北京。就在西珠市口奉天会馆卸下行李,打发牲口去了。会馆长班就在正院打扫了三间房,请李公主仆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