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老夫采玉歌
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揺徒好色。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
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
斜山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村寒白屋念娇婴,古台石磴悬肠草。
诗言采玉老翁之凄苦。
注:
1: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揺徒好色:水碧,水玉,碧玉也。《礼记》云:“大夫佩水苍玉。”步揺,《释名》云:“皇後首餙上有垂珠,歩则揺之。”《炙毂子》云:“歩歩而摇,故曰歩揺。”此言采玉之难如此,及得玉,不过琢为歩揺,为好色之具。
2: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忍饥寒而采玉,龙亦为愁,况於人乎?蓝溪,《汉郡国志》:“蓝田出美玉。”注云:“三秦记曰:蓝田有川三十里,其水北流,出玉。”无清白,言入水取玉,水为昏浊也。
3: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蓁,当作榛,榛之子如栗。言饥食此。《华阳风俗记》:“杜鹃声哀切,口常流血。”今泪亦如之。
4: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不恨官吏,而恨溪水,微词也。
5:斜山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挂绳,挂绳悬身也。青袅袅,高而险也,望之悬身袅袅。
6:村寒白屋念娇婴:村寒白屋,采玉之家也。娇婴,娇女。《苍颉篇》:“女曰婴。”子死於采玉,而倍思娇女也。
7:古台石磴悬肠草:见古台石磴之草,视如断肠然,苦甚。
附:
吴正子评曰:此篇乃老夫不堪采玉之劳,受役於上而不得免,故辞多怨苦。
姚文燮评曰:言官责采玉之非也。
方扶南评曰:肠字下得奇稳。
040:伤心行
咽咽学楚吟,病骨伤幽素。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
灯青兰膏歇,落照飞蛾舞。古壁生凝尘,覉魂梦中语。
诗写覉旅京华,病愁凄凉。
注:
1:伤心行:乐府有伤歌行。
2:咽咽学楚吟:咽咽,哭而无声貌。学楚吟,学楚辞哀怨之吟也。
3:病骨伤幽素:幽素,幽寂。
4:秋姿白发生:秋姿,衰姿。
5:灯青兰膏歇:谓灯暗膏尽也。《楚辞》云:“兰膏明烛,华灯错些。”兰膏,以兰香炼膏也。
6:落照:灯尽而光回,如落照也。
附:
刘辰翁评曰:略尽旅况。
041:湖中曲
长眉越沙采兰若,桂叶水葓春漠漠。横船醉眠白昼间,渡口梅风歌扇薄。
燕钗玉股照青渠,越王娇郎小字书。蜀纸封巾报云鬓,晚漏壶中水淋尽。
此首效齐梁体。言女子照水理妆,约与贵公子漏尽时相会也。
注:
1:长眉越沙采兰若,桂叶水葓春漠漠:长眉,修眉,女子也。兰若,幽兰,杜若,皆香草也。葓,宋蜀本做洪。《尔雅》曰:“红,茏古,其大曰蘬。”《毛诗》:“隰有游龙。”即荭草。
2:横船醉眠白昼间,渡口梅风歌扇薄:梅风,《岭南录》:“梅雨後风,曰梅风。”歌扇薄,庾信诗:“緑珠歌扇薄。”妇人以扇自障而歌,曰歌扇。王琦注:“上文既有春字,此句又及夏景,必有一误。”
3:燕钗玉股照青渠,越王娇郎小字书:燕钗,玉钗,燕形。玉股,玉钗柄也。一作玉服。青渠,清渠。越王娇郎,谓贵公子也。《水经注》:“南越王遣太子名始,降服安阳王,称臣事之。安阳王有女名眉珠,见始端正,与始交通。”王琦以为用此事。郎,一作娘。小字书,小字传书也。
4:蜀纸封巾报云鬓,晚漏壶中水淋尽:蜀纸,蜀笺也。封巾,谓蜀纸封於巾中。壶中,一作铜壶。
附:
方扶南评曰:渡口梅风歌扇薄,陈隋好句。
042:黄家洞
雀歩蹙沙声促促,四尺角弓青石镞。黑幡三点铜鼓鸣,髙作猿啼揺箭箙。
彩巾纒踍幅半斜,溪头簇队映葛花。山潭晚雾吟白鼍,竹蛇飞蠧射金沙。
闲驱竹马缓归家,官军自杀容州槎。
诗言官军征黄洞蛮之残暴。
注:
1:黄家洞:贞元十年,元和十一年,皆载黄洞蛮起兵事。黄洞蛮,即西原蛮,属黄氏者谓之黄洞蛮。韩愈有《黄家贼事宜状》。
2:雀歩蹙沙声促促,四尺角弓青石镞:雀歩,雀跃。蹙沙,脚踏沙上。《後汉书》:“挹娄国,弓长四尺,如弩,以青石为镞。”
3:黑幡三点铜鼓鸣,髙作猿啼揺箭箙:黑幡三点,旗号也。铜鼓,《广州记》云:“狸獠铸铜为鼔,以髙大为贵,面濶丈余。初成,垂之於庭,尅辰置酒,招置同类,来者盈门,豪富子女以金银为钗,执以扣鼓,留遗主人。”马援於交趾,尝得铜鼔。猿啼,谓其言语难懂也。箙,箭袋也,以皮为之。
4:彩布纒踍幅半斜,溪头簇队映葛花:踍,骹,胫骨也。
5:山潭晚雾吟白鼍,竹蛇飞蠧射金沙:白鼍,俗称猪婆龙。青竹蛇,与竹同色,极毒。射金沙,南海有毒虫,名蜮,能於水中含沙射人。
6:闲驱竹马缓归家,官军自杀容州槎:竹马,童稚所玩。言童稚犹不畏官军也。董懋策以为,见其驱竹马缓缓归家,官军畏毒不敢追也。王琦以为,竹马,如木牛流马类,运载之具也。容州,汉合浦县地,唐设容州经略,今容县也。吴正子以为:此句,言官军战不能得真蛮,自执百姓以杀之。槎,或蛮称民之辞。吴汝纶注:槎,土着之称。
附:
阙名评曰:善於摹神也。如此险绝恶毒之境,何敢正视?得以叫噪一番,悠然而归。出则如雀步促止,入则如竹马嘻嘻,目无官军可知矣。在官军,既不敢犯之,则束手何以为功?不得不借重自家百姓也。
043:屏风曲
蝶栖石竹银交闗,水凝緑鸭瑠璃钱。团廻六曲抱膏兰,将鬟镜上掷金蝉。
沈香火暖茱萸烟,酒觥绾带新承懽。月风吹露屏外寒,城上乌啼楚女眠。
此为柏梁体。诗言屏内新婚之奢华;尾句言一屏之隔,而楚女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