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馨一怔。
　　她在他身边一直是囚犯一般的存在，他什么时候纵容过她？
　　而且，她已经是被逼到悬崖上的人了，还有什么能被拿来交易，他看到的只是她强撑着的场面而已。
　　她背后的伤口是那么血粼粼的，他却没有看一眼的意思。
　　忍着流泪的悲伤，慕馨咬着牙坚持着。
　　“嗯……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这女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她白净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光是看着，就让人的心跟着她感觉疼，连她的呼吸都似乎那么小心翼翼，装出来的无所谓那么刺眼。
　　严少钦忍着恼火的情绪，不屑的哼了一声。
　　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慕馨。
　　“我连你这个人都不想要，我还会需要你做什么吗？”他脑子里环绕着慕馨在电话里的那句话。
　　“我愿意去死，还周临月的命。”
　　慕馨，你终于承认了吗？
　　承认是你害死了她！
　　有些事实早就已经印在了人的心里，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证明，可听到慕馨的这些话，严少钦没有丝毫的快意。
　　那种厌烦、愤怒的情绪摆布着他的灵魂。
　　慕馨被他捏着下巴，被迫仰着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张曾经无数次在黑夜里噬咬她唇瓣的脸，此刻变得无比陌生，他真的是她命中的魔鬼。
　　慕馨勾起了苍白的唇，淡淡的开了口，“你要了我五年，现在对我的身体乏味了吗？”
　　在严少钦厌恶的话出口之前，慕馨直接说道，“我愿意从你身边消失，不管是死，还是怎么样，都随你的意，我会滚出你的生命，不让你再恨我，恨了我这么多年，你也很累了吧？”
　　她缓缓伸出指尖，稍带着冰凉的摸着严少钦的侧脸。
　　他们的距离贴的那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比起灵魂，她们的眼神没有说谎，严少钦在那个瞬间犹豫了，他感觉慕馨的目光看进了他的心里。
　　毫无预兆的澄澈视线感染着他的感情。
　　以前的慕馨似乎总是这么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爱意，崇拜的出现在任何一个他可能会出现的角落，像是橡皮糖一样对他穷追不舍。
　　不管他怎么羞辱她，骂她，她都不走。
　　那个时候严少钦身边的朋友都说，慕馨是个女疯子。
　　可……她如果真的疯了，又怎么会这么理智的跟他谈判。
　　这女人没疯，她只是比任何人都会利用身边的资源，包括她的身体和感情。
　　严少钦扬眉轻笑，“你的身材算不上一流，床上的功夫也就那样……比起外面的女人，差得远，很乏味。”
　　这些话比利刃还要尖锐。
　　狠狠扎在慕馨心间上，疼得她连流泪都流不出。
　　“那严少你的忍耐力还真好。”她苦苦哀求的男人，就这么伤她的心。
　　除了自嘲，慕馨此刻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比起死去的周临月，她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可以亲手感受这个世界的残忍。
　　严少钦不屑的甩开了手腕，慕馨一个慌神，倒在了床上。
　　严少钦没想到她会这么弱不禁风，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手在瞬间收了回来。
　　他冷脸面对着慕馨的绝望目光，没有半刻的犹豫，直接坐到了沙发上，目前这种情况，他还是想跟这个女人保持距离。
　　跟她离得太近，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的慕馨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带着巨大风浪的漩涡，随时随地会把他吸引进去。
　　他的心是专属于周临月的，绝对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摇，尤其那个女人叫慕馨！
　　看到严少钦的选择，慕馨的心凉了半截，可之后挂在嘴角的，是无奈笑容，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严少钦的冷漠，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她现在不是能够跟严少钦平等谈判的时候。
　　如果这样做能让他觉得舒服，慕馨能忍。
　　“我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严少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写合约！”
　　她了解商人，也了解严少钦，那对他们彼此来说，都会是一个保障。
　　严少钦听到这话，不屑的笑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你放心，我的目的比秦妍要直白，我现在不要你了，不会缠着你，奢望你爱我了，我只想留住慕氏，哪怕负债，也要让公司继续运转下去。”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迸射着难以形容的光彩。
　　那个瞬间，全世界的黑暗都成了她的陪衬，严少钦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樱花树下，拿着项链跟他表白的女孩。
　　他暗暗咬着牙，慕馨，你已经沦落到这个份上，谁允许你拥有这么坚定的眼神！
　　与其说厌恶，不如说他是迟疑的。
　　他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慕馨，离她越近，严少钦就越发觉自己没办法掌控情绪，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她眼里的神采吸引着。
　　小心翼翼的看着严少钦的表情，生怕他会说出一个不字。
　　“康永华骗我说只要上你的车，就能让慕氏好起来，我当时年纪太小，不懂事，把你拖下水，我很抱歉，这几年，也是我一直缠着你……”
　　“我还没有折磨够你，所以，你别妄想逃走。”他厉色开了口，打断了慕馨的话，“我让你上车，不是看你可怜，而是我要让你知道，你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还债。”
　　慕馨垂眸，“嗯，我知道。”
　　她心甘情愿的样子让严少钦更恼火。
　　她为什么不哭不闹，为什么不像从前一样愤怒的顶撞他，这突然变化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尤其对严少钦来说，他看不到慕馨的那种样子，会让他觉得为难。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坏人，在苦苦折磨她，而她已经破损的像是被人踩了一万脚的花，再也活不下去似的。
　　慕馨深吸了一口气，在严少钦的耐性被磨光前，她一定要拿到他的承诺。
　　“让慕氏东山再起，我就给你我的命，你不是说，是我害死了周临月吗？人死不能复生，那就用我的命去还。”
　　她很坦白的说着这些话。
　　眼神里的神采慢慢褪去，掀开被子，坚定的挪动着脚步走到了严少钦面前，微微弯下膝盖，忍着疼，跪在了他面前。
　　如同五年前，她请求他睡了她一样。
　　“严少钦，你再救我一次，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