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皙诚心祈天雨
却说中国吴中大旱,连月不雨,百姓屡祈未应。史说束皙,字广微,阳平元城人,汉疏广之后。王莽末,广曾祖盂达避难,自东海定居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遂改姓束焉。束皙博学多闻,少有德行,远近皆知。时值天早无雨,百姓相谓曰:“吾闻仁德动天,致诚感应。今闻此处束广微先生仁闻州里,德播日新,不如请其求雨,天必有济。”众耆曰:“然!”因是百姓来请束皙祈雨,皙欣然从命。斋戒沐浴,祷告上天。须臾,天即下雨,三日不息,万物回生。由是百姓感之,乃作歌歌之曰:束先生,通神明,祷天三日雨零零。我黍以育,我稷以生。
何以酬之,愿束长生。束皙自此朝野知名。武帝闻知,擢为着作郎。
时武帝朝会群臣,问中郎挚虞曰:“三日曲水之义,卿知之乎?与朕言之。”虞曰:“汉章帝时,平原徐肇以三月初三生三女,三日俱亡,时人以为怪,乃招携之水滨洗祓,遂因水以泛觞,其义起于此也。”武帝曰:“必如卿之所议,便非嘉事。”时皙在侧,因进曰:“虞小生,不足以知,臣请言之。
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泛波。‘又秦昭王置酒河曲,见金人捧水心之剑,曰:”令君制有西夏,乃霸诸侯。’因此立为曲水。二汉相缘,皆为盛集流至今也,何得以三月生女即死之义耶?“武帝大悦,曰:”卿才果有大过人者。“就以皙为尚书郎,赐皙黄金五十斛。皙谢恩而退。
刘毅对帝似桓灵
辛丑太康二年三月,武帝诏选吴孙皓宫人五千入宫内,朝夕淫乐游宴,怠于政事。其掖庭殆将万人,卫从常乘羊车,恣其羊车之所至,便宴寝其宫。其时武帝既乘羊车游寝宫庭,宫人竞以竹叶插户,盐汁洒地,以引帝车入宫。于是后宫乱宠,无次序矣。
却说皇后杨氏,其父杨骏,字文长,宏农人也。官拜车骑将军。时武帝以后宠,封杨骏为临晋侯。当中书令褚碧与尚书郎郭弈等谏之曰:“夫封建诸侯,所以藩屏王室也,后妃所以供粢盛,宏内教也。今后父杨骏,虽有国戚之尊,却无汗马之劳,安可封侯?”二人因上表称杨骏小器,不可以任社稷之重,恐乱天下之始。武帝怒而不听,益宠杨骏。于是,杨骏势倾天下,任意横行。
却说武帝自太康以后,天下无事,不复留心万机,惟耽酒色,请谒公行。杨骏与弟杨珧、杨济势倾朝野,公卿大夫无有不惮之者,故时人号为“三杨”。时太尉何曾因朝回第,谓诸子弟曰:“今皇上以吾为太尉,吾每宴见,未尝闻经国远图,惟说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道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
汝辈可以免。“指诸孙曰:”此属必及于难矣。“
壬寅太康五年,武帝设朝,君臣礼毕。武帝问司录校尉刘毅曰:“朕可方汉之何帝?卿实言之。”毅曰:“桓、灵似陛下耳。”武帝曰:“朕何至于此?”毅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今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是时武帝卖官,钱入宫,故毅言之。当武帝大笑曰:“桓、灵之世,不闻此言,今朕有直臣,故为胜之耳。”因赐毅金二十斤。
时毅纠劾豪贵,无所顾忌,人皆惮之。
石崇与王恺斗宝
史说石祟,字季伦,生于青州,故小名齐奴。少敏慧,勇而有谋。其父石苞临终分财与诸子,独少与崇。其母以为言:“何不均分,使崇少也?”苞曰:“此儿虽小,后自能得。”
及其年长二十,为修武令,有能名,迁为阳城太守。因伐吴有功,封为安阳乡侯,累迁侍中。武帝以崇功臣之子,有干才,深器重之,出为南中郎将,荆州刺史,领南蛮校尉。石崇颖悟,有才气,而任侠无行检。在荆州时,私与从人劫远使商客,以致大富,因此不资久之,后拜为太仆,因出镇下邳。崇有别馆,在河阳之金谷,一名梓泽,饯送者倾都畅饮于此,故号为“金谷园”。是岁,武帝又拜崇为卫尉。崇家中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锦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眩庖膳穷水陆之珍,富盖天下,无有贰也。
时后将军王恺,乃文明皇后之弟也,家中亦大富,爱于射竞,以奢侈相高。一日,武帝设朝罢,退出外殿。石崇、王恺二人俱各夸诞,王恺说:“我家中以饴饫釜”;石崇说:“我家以蜡代薪”。这边道多,那边道胜。众僚友因谓二人曰:“口说无凭,做出便见。公二家休在此争论,凡家中有甚奇异珍宝,请出相斗,方见高下。”当王恺使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石崇使人作锦步障五十里;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僚友见崇胜恺,俱称羡不已。武帝闻王恺与石崇斗宝,乃宣恺入,取珊瑚树高二尺者赐恺。恺大喜,拜谢出内,即以珊瑚示石崇。
石祟接过看了,以铁如意击碎。王恺大怒曰:“你无此宝,故打碎,欲与相妒。”崇大笑曰:“君不足为恨,吾自偿之。”
乃使人取珊瑚树高三四尺者六七株,条干绝俗,光彩耀目,以示王恺,因以赔恺。僚友劝和,各回第讫。当司马傅咸上书于武帝曰:先王之治天下,食肉衣帛者有制,其奢侈之费甚于天灾。
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蓄,由于简也;今土广人稀而民不足,由于奢也。欲时人崇俭,当诘其奢。奢不见诘,转相高尚,无以穷极矣。
帝览,谓咸曰:“王、石自相射竞,何干兴废,卿何多言耶?”弗听傅咸之谏。
却说尚书张华,先因伐吴都督幽州军事,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论者皆谓宜为三公。荀勖、冯紞以伐吴之谋,深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