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乘舆返建康
乙巳正月,南阳太守鲁宗之起兵来袭襄阳,桓蔚大惧,奔走江陵。刘毅等大军至马头,桓振恐不能守,又挟帝出屯江津,遣使见刘毅,愿割江、荆二州,奉送天子还京。毅等不许,宗之进屯纪南。振留桓谦、冯该守江陵,自引兵五千与宗之战,大破之,宗之走还,而毅等亦以兵乘振出,破该于豫章口。谦闻知,弃城走,毅等大军进入江陵,执卞范之等斩之。振以兵还,知城已失陷,其众皆溃,乃逃涡川。朝廷下诏大处分,悉委冠军将军刘毅所领,大赦改元,惟桓氏不赦。以桓冲靖忠王室,特宥其孙胤徙新安;以宗之为雍州刺史;毛璩为征西将军,统梁、益等军;以弟瑾为梁州刺史;瑗为宁州刺史,独桓氏及何澹之等不赦,桓谦、澹之皆奔降秦。
二月,留台百官备銮驾迎帝于江陵。刘毅、刘道规二人,握兵屯夏口,以备诸桓。使何无忌保帝东还,帝至建康,百官诣阙待罪,诏令复职。尚书殷仲文以朝廷音乐未备,言于刘裕,请治之。裕曰:“今日不暇给,且性所不解。”仲文曰:“好之自解。”裕曰:“正以解则好之,故不习耳!”以琅玡王德文为大司马,武陵王遵为太保,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加裕尚书事,裕固辞不受,而请归藩镇。
刘裕遗循续命汤
初,刘毅未遂大志时,尝为刘敬宣部下参军,时人咸以雄杰许之。敬宣曰:“非常之才,自有调度,此君外宽而内忌,自伐而矜人,若一旦遭遇,必当以凌上取祸耳!”毅闻而恨之。
毅心怀前言,今敬宣为江州,使人言于裕曰:“敬宣不预建议,授郡已为过优,闻为江州,尤用骇惋。”敬宣窃知,不自安,使人去裕处请解职。裕乃召还为宣城内史。
时朝廷新定,未暇征讨,闻卢循为乱,与百官议以品爵招安。于是乃遣人以循为广州刺史,徐道覆为始兴相,因此二人皆受命,遣使贡献,因使人馈刘裕“益智粽”,裕乃笑曰:“彼谓我无能也!”亦使人报以“续命汤”,循亦疑未究。循初陷番禺也,执刺史吴隐之。至是裕与循书,令遣隐之还京,循乃不从。长史王诞曰:“孙伯符岂不欲留华子鱼耶,但以一境不容二君耳!”循始悟,遣之还京。
初,益州刺史毛璩闻桓振陷江陵,率众三万顺流东下,将讨之。使其弟毛瑗守外水,参军谯纵出涪水。蜀人不乐远征,逼纵为主。毛璩闻变,奔回城都,遣兵讨之不克,营兵反开城门纳纵,杀璩及环,灭其家,纵遂自称成都王。于是蜀人大乱,汉中空虚,氐王杨盛遣其兄子杨先据之。
慕容超立为燕王
八月,南燕王慕容德俄而寝疾卒,诸臣举哀,殡殓挂孝讫。
后以太子慕容超嗣燕王大位,改元太上元年。超既即大位,以慕容钟为尚书令,以封孚为太尉,公孙五楼为武卫将军,内参政事。五楼密奏燕王超曰:“慕容钟、段宏二人,素为民仰士归,不可使其内执国政,倘有异变,难以制之!宜出之外镇,免为内患。”燕王超然之。次日,改以慕容钟为青州牧,以段宏为徐州刺史。时太尉封孚谏曰:“臣闻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廷。慕容钟乃国之宗臣,段宏国之外戚也,正宜应参赞百揆,不宜使镇外方。”燕王超不从。因此钟、宏二人,俱有不平之色,只得赴任,因相谓曰:“黄豹之皮,恐终当补狐裘也!”
五楼闻之,嫌隙渐构。初,慕容超自长安来至梁州,慕容法时为兖州镇南长史。
尚书悦寿见超,因谓法曰:“向见北海王子,天资弘雅,神爽高迈,始知天族多奇,玉林皆宝也!”法曰:“昔成方遂诈称卫太子,人莫辨之,此复天族乎?”超闻恨之。至是即位,亦以法处之外镇。当是时,法来见慕容钟,会段宏起兵谋反,据城池,积草屯粮,不用朝命。是时尚书都令史王俨谄事五楼,得迁为尚书左丞,时人为之语曰:“欲得侯,事五楼。”
晋义熙二年,燕王慕容熙皇后苻氏身死,燕王熙悲号躄踊,若丧考妣。大殓讫,复启其棺,而与交接。置百官于宫内哭,密使有司按检哭者,有泪者以为忠孝,无则罪之。于是众臣大惧,莫不含辛以为泪淋。明日欲行苻氏丧,前掖将军慕容云与幸人李细曰:“今主上无道,杀戮大臣,来日行丧,必然自送,你可领勇士百人于道杀之,以免吾患。”细从其言。
次日,行苻氏丧,百官皆送。燕王熙亦自送殡。至中道,慕容云叫出李细,引勇士杀之。熙在位六年,自垂至熙四世,凡二十四年,后燕到此而灭。
是时云乃自立,即其大位,加封大臣,以李细为和龙长史。李细恨云不以己执朝政,复以兵杀慕容云于前殿。
冯跋即位于昌黎
史说冯跋,字文起,长乐信都人,乃毕万之后也,万之子孙,有食采冯卿者,因以氏焉。先,慕容宝僭位,署跋为中卫将军,及慕容熙即位,欲诛跋,跋与兄弟俱亡逃在外。
时慕容云既被杀,国内无主,文武溃散。时冯跋在昌黎,将推以为主,于是迎跋,跋始即大位,不改国号,仍国号燕,元太平元年。以弟素弗录尚书事,总督内外诸军事。
冯跋既僭大位,励意桑农,乃下书曰:“桑柘之益,有生之本;北上少桑,人未见其利;可令百姓人植桑一百根,柘二千根。”时地震,寝宫崩坏,燕王跋即问太史令辟尚曰:“昔年屡有地动之变,卿可明言,主何吉凶?”尚曰:“地阴也,主百姓迁。震有左右,昨震皆向右,臣惧百姓将西移。”燕王跋曰:“吾虑此也!”
九月,西凉公皓与长史张邈谋,乃徙都于酒泉,以逼沮渠。
蒙逊举手令其诸子曰:“从政者当审慎赏罚,勿任爱憎;近忠正,远佞谀,勿使左右窃弄威福。毁誉之来,当研核真伪;听讼折狱,必和颜任理,慎勿逆诈亿必,轻加声色;务广咨询,勿自专用。吾莅事虽未能息民,然含垢匿瑕,朝为寇仇,夕委心膂,粗无负于新旧。事任公平,坦然无繇,向不容怀,有所损益。计近则如不足,经远乃为有余,庶亦无愧于前人也。”
诸子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