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云病了,一路迷迷糊糊,发起了低烧,睡不安稳醒不了的,从林里破屋被抱上马车,又从马车抱进客栈里,一无所知。一直睡到觉得有只冰凉的手握着她的脉,她一下被惊醒了。下意识的手一抽,肩一缩,往后躲了去。定睛一看,是个穿着青衫留着山羊胡须的小老头。
“若若。”小老头旁边,可不正站着凌越山。看到她醒了,高兴的扑过来,摸摸她的脸、她的额:“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老头呵呵一笑:“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一会把药喝了,连服三剂就好。至于那个……”
“胡大夫,要不你帮我瞧瞧那药怎么还没煎好?”凌越山打断他。老大夫一楞,了然的点点头,出去了。
水若云秀气的打个哈欠,坐起身来:“这是哪里?”
凌越山伸手去扶她,就势将她搂进怀里。“这是客栈,我们在安石镇。你哥去找王楚盈了,过两天就回来。”他言简意赅,最快速度打消小人儿的疑虑。
“楚姐姐她……”水若云想着这二天,还有些慌乱。但她知道,她把遭遇说清楚,对凌越山和哥哥解决这事会有帮助。
“那天晚上,我跟楚姐姐一起跑进林子里头,那个眼睛很可怕的人一直跟着我们。我后来在屋里才看到他眼睛,之前只看到他的黑袍子。我们一直跑,但甩不掉他。后来出来几个他的人,都是穿着黑袍的,就象夜香大盗。越山哥哥,夜香大盗不是只有二个人吗?怎么一下出来好几个。”
凌越山摸摸她的头:“那几个不是夜香。”
小人儿苦了脸,他们衣服都一样,黑天半夜的,哪分的清。“反正后来来的几个就出手要抓我们,我跟楚姐姐就跟他们打起来,可我们打不过,就被抓了,那个绿眼睛的黑袍人拿了个丸子让人塞我嘴里了,那人掐着我脖子我就给吞下去了。”说到这可怜兮兮的看着凌越山:“是不是毒啊?”
凌越山抱紧她:“是毒,别怕,越山哥哥一定会找到解药救你的。”
“刚吞进去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可是过了好久都没什么异样,时间长了我又没这么怕了。后来有二个人就开始对楚姐姐动手动脚的,我就想扑上去一起拼了,可是他们点我的穴,我动不了,我就听见楚姐姐的叫声,这几个夜香太坏了。”小人儿流了泪,伤心不已。她接着道:“然后又来了另一个黑袍的,他跟他们打起来了,把那二个欺负楚姐姐的人杀了。这时候那个绿色眼睛的就冲了过去,他们打了半天,后来的那个黑袍人就被抓住了。”
“然后他们几个就把我们三个一起带到那个小屋里。我跟楚姐姐就在那个小屋里头关着。那个绿眼睛和最后来的黑袍人在外面挺远的地方,他们不知在做什么,趴那,就一直听见那人的叫声,好象很惨很痛苦,我们就很害怕。后来没了动静。那个绿眼睛也不知去哪了。外头没什么人,楚姐姐趴那看半天,就偷偷出去说要去看看那个黑袍人。她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那个绿眼睛就进屋来,我很怕就缩在那,我那时已经觉得不舒服了,他盯了我一会,突然就出去了。我就在那没敢动。过了好久好久,你跟哥哥就来了。”
凌越山心中大怜,他可怜的若若,受了那么多罪,他抱着她一个劲的安慰:“别害怕了,我在这呢。你哥去找你楚姐姐了,她会没事的。我们就在这等着,你别担心了。”
正说着,门轻轻被叩了二响,在凌越山应了声后,门被推开了,进来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新月弯眉大眼睛,白净秀气,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舒服。她端着一碗药,甜甜一笑道:“凌公子,姑娘的药煎好了,爷爷让我给送了来。”
凌越山冲她一笑,连声道谢,伸手把药接过,送到水若云嘴边:“来,若若,把药喝了吧。”
水若云看他对那姑娘笑的这么温柔,心里觉得堵块大石似的。低头就是一大口,苦得麻了舌头,小脸不由得皱起来。那姑娘看着掩嘴卟嗤一笑,弯弯的眼睛亮闪闪的。水若云一咬牙咕咕咕的一口气全喝了。凌越山一个劲夸她乖。水若云苦的直想掉眼泪,被子一掀,把自己埋起来。
凌越山轻问:“要休息了。”
“嗯”
“那我晚点再来看你,你好好睡。”说罢跟那个姑娘一起出去了。
那药太难喝了,水若云在被窝里忿忿的想,伸手把脸上的泪一把抹了。看见漂亮姑娘就不管我了,我都生病了也不陪陪我,大坏蛋。
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没听到什么。过了好一会,突然听得窗外凌越山的声音:“胡姑娘,请等等。”水若云一骨碌的爬了起来,趴到窗边偷看,只见刚才那姑娘跟那老头大夫在窗下转身站定,凌越山在后面追了过去。他附在那姑娘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姑娘似是一羞,回头看了老头大夫一眼,然后掩嘴一笑,冲凌越山点点头。凌越山大喜,乐颠颠的跟着两人走了。
水若云看罢这些,狠狠一跺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生闷气,眼泪一个劲往下掉,那药怎么苦到现在,真讨厌。她狠狠的抹着泪,一抬头看到大铜镜里的小花脸,啊,她跑过去,对着镜子照,用袖子用力把脸抹了抹。只见镜中人一脸菜色,脏兮兮的,眼皮肿肿的搭拉着,头发一缕一缕的打着结挂在肩上,身上还裹着那破屋里简改男装,这一身狼狈,惨不忍睹。
她火速翻了翻屋里,还好,有干净的女装放在柜上。隔着门叫唤小二送来了热水,她由内至外狠狠的把自己洗了三遍。
一通折腾完,换了衣裳,撕了些棉布条子打理好自己,顿觉身轻气爽,正坐在椅子上用布巾绞头发,凌越山回来了。
他进门就看见屋里狼藉,屏风后大桶子还冒着热气,地上一片片水印子。水若云长发湿嗒嗒的,还滴着水。凌越山一下就急了,把手上拿的东西往桌上一扔,一把扯了大布巾子就往她头上罩过去,使劲揉擦着她头发。训道:“怎么能洗澡洗头呢,你这不是小日子吗?湿着头发落了病怎么办,到时闹头疼。”他的手劲绞疼了她的头皮,她心里却冒着喜悦的小泡泡。
嘟起小嘴反驳道:“我都快脏死了,洗个头发不会的。”
他曲起手指敲她的小脑门一记:“怎么不会,我可是问了大夫了。”
“什么?你去问大夫这个?”小脑袋努力从布巾子里钻出来。
“对呀。”大手一把又把她脑瓜子裹了,努力擦擦擦。“我是粗人,在山上没听过这个,你又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自然得找知道的好好问明白了。要不不知道该给你备什么拿什么的。”
水若云又羞又急,嚷道:“怎么能问大夫呢,那老头……”
布巾擦到身后的长发,露出她粉扑扑的着急小脸蛋,凌越山忍不住,凑过去啄一下:“没问老头,问的姑娘。”洗过澡了小脸香喷喷的,再啄二口。
她被啄得羞低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你擦了好久,已经好了。”
“没好呢,还很湿的,再擦会,不然会头疼。下次不许了,我得看好你,一不注意就不安生。”
小嘴抿着偷偷的乐,洗澡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