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松点了安神香,又列了药单子让助手抓药去了。这才与水青贤等人换了个屋说话。“这百日噬心散我从未听过,虽与唐门的百日灸心丹之名相近,但毒性却大不相同。百日炙心丹从中毒之日起,每隔三天发作一次,令中毒者心室热辣发痛,越近百日,其热辣疼痛程度就越甚,中毒者受尽折磨,大多不堪忍受自栽而亡。而这百日噬心散却是无外力施为不会毒发,若按施毒者所言,百以后毒发,却也是不无可能的。刚才水丫头那一气毒脉上涌,破精伤体,脉相立如病重之人,所以此毒夺命并不是危言耸听。我暂且还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先开些保本固心的良药,维持水丫头的身体状况,暂不毒发。至于凌小侠所说的苗疆毒龙族,我与水大哥一样,只听过其名,是个与世无争的隐世之族,并非以使毒及淫邪著称。而那个大理宗氏,我倒是闻所未闻了。”
“小人倒是想起,之前听过一位疯和尚提过:大理宗氏,世外佳源,有缘者入,良善者生,黑心之人无尸骨,宵小之辈灭顶亡。”水青贤身边带来的一位随信,叫钟启波的,突然说道。
“那和尚是什么来历,是否有说更多的情况?”
“是小人数年前在云贵一带遇到的,疯疯颠颠的一个和尚,听附近人说,那和尚与其几个师兄弟是要去大理,路过当地,因为这几个和尚比较招摇,所以大家都还记得。可过了一阵,只这疯和尚一人回来,那时他已经疯了,成天念念有词,说什么好梦易寻,恶梦追魂。要不就是念叨大理宗氏世外佳源那几句。还说他娶了一个漂亮老婆,有很多金银珠宝。完全疯了。当时小人觉得那几句顺口溜挺有意思,还特意打听了一下,不过基本没人知道大理宗氏,有说是那和尚自己的疯言疯语,也有说是老辈传下来的传说故事里杜撰的一个背景,被那和尚听了去。”
“看来这大理宗氏,比云雾山更神秘啊。”水青贤望了眼薛松道。薛松呵呵一乐,摸摸胡子:“家师的规矩的确是比较多的。”云雾山是江湖寻医圣地,却是非常神秘,圣医云雾老人至今未有人知道其真面目。薛松这样的少数下得山来的弟子,对师门那是绝对的守口如瓶。
水青贤沉吟半晌,终开口:“薛兄弟,水某冒犯一句,如若我家若云的毒一直找不到解毒之法,不知能否为水某引荐一下尊师?”薛松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医术之精妙,众口盛赞,其更与水家交好多年,水青贤这话底之意你薛松如果治不好,把师傅请出来帮忙可好,这确是颇具冒犯之意的。但水青贤心急女儿病情,倒也不管不顾了。
薛松忙道:“大哥可别这么说,水丫头我也算看着长大的,一定会倾尽全力救治,就算大哥不提,薛某也会想到这样做。只是家师这半年一直闭关,谁也不见。若以我之力真无法除去水丫头所中之毒,也只怕求助家师无门。”薛松心中无奈大叹。水青贤听得他这话,心里一沉,如果薛松最后找不到解药,那自救一途怕是走不下去了。难不成,真得任那绿眼睛予取予求。
一时间,众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日,众人秉烛夜谈,想尽各路方法和对策。凌越山中间抽空悄悄去探望了水若云。她喝了药,沉沉的睡着,脸色已然恢复。凌越山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心底里骂遍那个绿眼睛,又怪自己没本事。众人议事,说的那些门道人脉,他完全是有听没有懂,只能生生硬记在心里。长了近18年,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捱到了第二日,也就是绿眼睛约定的日子,水家大家长领着凌越山及钟启波等三个亲信,与绿眼睛见了面。直到这一次,凌越山才知道这绿眼睛名叫西牙拓,他声称自己是苗疆毒龙族的当家族长。这西牙拓也带了几个黑袍人,见了面,看到水青贤在前,一副主持大局的架式,而凌越山乖乖站在后面,便笑:“凌越山,我要找的人是你,弄这么个架式来,倒是很有意思。”
凌越山也笑:“你能耐太大,净会欺负我们这些无知小辈,我们不请长辈出来做做主,怕你觉得太闷。”
西牙拓道:“我不过是想让你帮忙送件东西而已,而且事成必有重谢,怎么是欺负?如果不是我,你的宝贝女娃娃也早被夜香给了,你还能在这跟我说三扯四。”
“西牙族长既是这般说,那先把我家女儿的毒解了,凌小子替你跑个腿的事,我们好谈。”水青贤接过话语权。
“咯咯咯”,西牙拓怪笑一阵:“我原本也以为凌小侠乐于助人,定当不会推辞我的请托,不过后来我发现年轻人还是太气盛,需要好好的教导。”
“西牙族长说的是,年轻人不懂事,不知道把事情做绝了会有苦头吃。我们做长辈的,自是明白这个道理,还是给他们以身作则的好。”水青贤冷冷的暗示。
西牙拓还是笑:“水老爷真是明白人,我也就说明白话。凌小侠把我的东西送到大理就能换到解药,解药就在大理宗氏的手上。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我这百日噬心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用。水老爷神通广大,想必已经试过了。算算日子,只要凌少侠路上别耽搁,往返90来天,正好给女娃娃解毒。”
“那大理宗氏,闻所未闻,西牙族长不指点清楚,凌小子如何能成事?”
“大理宗氏确有其踪,进大理入黑泽,这是地形图。”西牙拓倒是痛痛快快的丢了个羊皮卷过来。钟启波戴着手套,过去将羊皮卷打开。地形图只画到黑泽一带,却无宗氏的具体地址。
西牙拓接着说:“有缘者入,良善者生。到了黑泽,以凌小侠的本事,自然能找到宗氏所在。只要把我的东西交给一个叫西牙朗清的人,你问他要解药,他自然会给。”
“西牙朗清?”
“是我同族兄弟,多年未见,想给他送些旧日信物去。”
“要这么简单的事,西牙族长何苦绕这么个圈子让凌小子跑一趟。”
“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坦白说,我确是有难言之隐不能亲自过去。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合适人选。这大理宗氏是很神秘的所在,要找到其踪确有艰难险阻,所以还是需要有些本事之人方可为。但宗氏不跟任何声名显赫之人打交道,据说进入其地者,都很平凡,这也是这么多年宗氏依然能保持神秘的原由。还有那地方传说很神奇的能分辩善恶,良善之人方可活。这几点,凌少侠想来倒是符合的。”
水青贤道:“如果凌小子失败了呢?”
“咯咯咯。”西牙拓怪笑:“他们小俩口情深义重的,一起做对地府鸳鸯也是件美事吧。”
“你最好祈祷若若能平安无事,无病无痛,不然我这辈子余下的时间,只会做一件事,就是倾尽我全力,让你每一天都痛苦的后悔今天所为。”一直没说话的凌越山终于开口。
“我等着你,凌越山。”西牙拓丢出一个包袱,道:“就是这个包袱,送到大理宗氏西牙朗清手上,他会给你解药。至于水老爷这样名气的人,还是不要在大理出现的好。不然进不了宗氏之地,这也不是我乐见的。”
水青贤与凌越山对视一眼,道:“好,那凌小子就去一趟大理。”
“那我们就成交了,现在把夜香交给我,我们的交易就算成了。”
“恐怕不行。”水青贤悠悠道:“这夜香虽是万恶不赦之徒,但既是西牙族长想要之人,我们恐怕还是要留他做客才行。”
西牙拓脸色一沉,半晌道:“那就劳烦水老爷招待他了。待凌少侠回归之日,我自会上水府提人。”言罢领着几个黑袍人就要离开。
“等一下。”凌越山这下又不干了:“你当初可说好付我黄金万两,这路途遥远,我为你跑腿卖命,先不说解药最后拿到没拿到,这一路吃穿用度的费用。还有我家若若在家养病等药,补品药费拉拉杂杂,也都是钱。你拍拍手就说成交,钱影子我却没看着。难不成西牙族长真是信口胡诌,专骗我这样的无知少年。”
西牙拓哈哈大笑:“凌小侠真真是有趣,一会我会派人送来千两黄金,事成之后,其它再补上。”
西牙拓领着人走了,留下一屋子人看傻子似的看凌越山,命都快没了,还惦记钱。凌越山却正经跟水青贤说:“我快有钱了,能养若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