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降三日,玄宗立于高阶上,肃宗次之,代宗又次之,保母繦抱德宗来呈,色不白皙,耳仆前,肃宗、代宗旨不悦。二帝以手自下递传呈上,玄宗一顾之,曰:“真我儿也。”谓肃宗曰:“汝不及他。”又谓代宗曰:“汝亦不及他,仿佛似我。”既而在位二十七年,寿六十三。肃宗登位五年,代宗登位十五年。后明皇帝幸蜀,至中路,曰:“崽郎亦一遍到此来里。”及德宗幸梁,是验也。乃知圣人应天受命,享国绵远,岂徒然哉!
刘希夷诗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其舅宋之问苦爱此两句,知其未示人,恳乞,许而不与。之问怒,以土袋压杀之。宋生不得其死,天报之也。
逆胡将乱于中原,梁朝志公大师有语曰:“两角女子绿衣裳,却背太行邀君王,一止之月必消亡。”“两角女子”,“安”字也。“绿”者,“禄”字也;“一止”,正月也。果正月败亡。圣矣,符志公之寓言也。
时张巡将雷万春于城上与巡语次,被贼伏弩射之,中万春面,不动。令狐潮疑是木人,询问巡,知是万春,乃言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理何?”巡与潮书曰:“仆诚下材,亦天下一男子耳。今遇明君圣主,畴则屈腰。逢豺狼犬羊,今须展志”云云,“请足下多服续命之散,数加益智之丸,无令病入膏肓,坐视斧锧也。”
琼州地名朐{月+忍},朐{月+忍}是蚯蚓也。其土多此虫,盖其状物也。常至夜,江畔出其身,半跳于空中而鸣,其形朐{月+忍}。
绚曰:“五夜者,甲、乙、丙、丁、戊,更相送之,今惟言乙夜与子夜何也?”公曰:“未详。”
大司徒杜公在维扬也,尝召宾幕闲语:“我致政之后,必买一小驷八九千者,饱食讫而跨之,着一粗襕衫,入市看盘铃傀儡足矣。”又曰:“郭令公位极之际,常虑祸及,此大臣之危事也。”司徒深旨,不在傀儡,盖自污耳。司徒公后致仕,果行前志。谏官上疏,言三公不合入市。公曰:“吾计中矣。”计者,即自污耳。
刑部侍郎从伯伯刍自王府长史三年为新罗使,始得郎中,朱绂。因见宰相,自言此事。时宰不知是谁,曰:“大是急流。”
相国李司徒勉,为开封知县尉捕贼时,有不良试公之宽猛,乃潜纳人贿,俾公知之。公召告吏卒曰:“有纳其贿者,我皆知之,任公等自陈首,不可过三日,过则舁榇相见。”其纳贿不良故逾限,而欣然自齎其榇至。公令取石灰棘刺置于榇中,令不良入,命取钉钉之,送汴河讫,乃请见廉使。使叹赏久之。后公为大粱节度使,人问公曰:“今有官人如此,公如何待之?”公曰:“即打腿。”
上官昭容者,侍郎仪之孙也,仪子有罪,妇郑氏填宫,遗腹生昭容。其母将诞之夕,梦人与秤,曰:“持之秤量天下文士。”郑氏冀其男也。及生昭容,母视之,曰:“秤量天下,岂是汝耶?”口中呕哑,如应曰“是”。
李丞相绛,先人为襄州督邮,方赴举求乡荐。时樊司徒泽为节度使,张常侍正甫为判官,主乡荐。张公知丞相有前途,启司徒曰:“举人中悉不如李某秀才,请只送一人,请众人之资以奉之。”欣然允诺。又荐丞相弟为同舍郎。不十年而李公登庸,感司空之恩,以司空之子宗易为朝官。人问宗易之文于丞相,丞相戏而答曰:“盖代。”时人因以“盖代”为口实,相见论文,必曰:“莫是李三盖代否?”丞相之为户部侍郎也,常侍为本司郎中,因会,把酒请侍郎唱歌。李终不唱而哂之,满席大噱。
菜之菠棱者,本西国中,有僧自彼将其子来,如苜蓿、蒲陶,因张骞而至也。绚曰:“岂非颇棱国将来,而语讹为菠棱耶。”
杜丞相鸿渐,世号知人。见马燧、李抱真、卢新州杞、陆丞相贽、张丞相弘靖、李丞相藩,皆云并为将相,既而尽然。许、郭之徒又何以加也。又大司徒杜公,见张相弘靖,曰:“必为宰相。”贵人多知人也如此。
范希朝将赴镇太原,辞省中郎官,既拜而言曰:“郎中有事,但处分希朝。希朝第一遍不应,亦且恕;至第三遍不应,即任郎中员外下手插打得。”插打为造箭者插羽打干,言攒箭射我也。
公曰:“诸葛所止,令兵士独种蔓菁者何?”绚曰:“莫不是取其才出甲者可生啖,一也;叶舒可煮食,二也;久居则随以滋长,三也;弃去不惜,四也;回则易寻而采之,五也;冬有根可斸食,六也;比诸蔬属,其利不亦博乎?”曰:“信矣。”三蜀之人今呼蔓菁为诸葛菜,江陵亦然。
河东张嘉贞为平姚,见河东碑为文书甚佳。及还,面奏天后。天后对之,河东请去帘,曰:“臣出自寒微,今蒙召对。然咫尺天颜,犹隔云雾,伏乞陛下去帘。”则天许之。事书史册。
蔡之将破,有水牛黑色入池浴,既出,身自白,皎然,唯头不变;又有雀数百,同为一窠,皆丝絮为之;有群鸟同巢,一旦尽弃掷其鶵而去;有马生牛蹄者。蔡州既平,宪宗命道士张某至境,置醮于紫极宫。宫本吴少诚生祠也,裴令公毁之为宫,有道士院,阶前种麻,生高如墉,道士葺为藩屏。其醮日,霹雳麻屏两片,下有穴五寸已来,有狸迹。寻之上屋,其踪稍大如马,亦如人足,直至屋上而灭。其韩碑石,本吴少诚德政碑,世与狄梁公碑对立。其吴碑亦流汗成泥,狄梁公碑如故。不十日中使至,磨韩之作而刊改制焉。
公尝于贵人家,见梁昭明太子胫骨,微红而润泽,岂非异也!又尝见人腊长尺许,眉目手足悉具,或以为僬侥人也。
元公镇南海日,疽生于鬓,气息惙然。忽有一年少道士直来房前,谓元公曰:“本师知病疮,遣某将少膏药来,可便傅之。”元公宠姬韩氏,家号静君,遂取膏疾帖之于疮上,至暮而拔,数日平复。于苍黄之际,不知道士所来。及令勘,中门至衙门十余重,并无出入处,方知是其异也。盛膏小银合子,韩氏收得,后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