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歌声嘹亮,唱得热情洋溢,感情充沛。一遍唱完,又从头唱了一遍。
然后,他深深叹了口气,很长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然后,他把发刷浸在水里打湿,把头发从中分开,垂在面颊两边,用刷子刷得平塌塌、光溜溜的。他开了门锁,静静地走下楼,去迎接宾客们。他知道,他们一定都聚集在客厅里了。
他进来的时候,所有的动物都高声欢呼,围拢来祝贺他,说许多好话赞美他的勇敢、聪明和战斗精神。蟾蜍只是谈淡地笑笑,低声道:“没什么!”或者换个说法:“哪里,正相反!”水獭正站在炉毯上,对一群贵客描述,假如他当时在场,会怎样做。看到蟾蜍,他大叫一声跑过来,甩开两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要拉他在屋里英雄式地绕场一周。可是蟾蜍温和地表示不屑。挣脱了他的双臂,婉转地说:“獾才是出谋划策的主帅,鼹鼠和河鼠是战斗的主力军,而我,只不过是行伍里的一名小卒子,干得很少,可以说没干什么。”蟾蜍这种出人意外的表现,使动物们大惑不解,不知所措。当蟾蜍一一走到客人面前;做出谦虚的表示时,他觉得,自己成了每位客人深感兴趣的目标。
獾把一切安排得尽善尽美,晚宴获得了巨大成功。动物们欢声笑语不绝。可是整个晚上,端坐主位的蟾蜍,却始终双眼低垂,目不斜视,对左右两侧的动物,低声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他偶尔偷瞄獾和河鼠一眼。这时,他俩总是张大嘴巴,互相对视一下,这使蟾蜍深感快意。晚宴进行到一定时候;一些年轻活泼的动物就交头接耳,说这回晚会不像往年开得那么热闹有趣。有人敲桌子,喊道:“蟾蜍,讲话呀!蟾蜍来段演说呀!唱支歌呀!蟾蜍先生来支歌呀!”可蟾蜍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举起只爪子,温和地表示反对,只一个劲劝客人们多进美食,和他们聊家常,关切地问候他们家中尚未成年不能参加社交活动的成员,设法让他们知道,这次晚宴是严格遵照传统方式进行的。
HewasindeedanalteredToad!
蟾蜍真的变了!
这次盛会之后,四只动物继续过着欢快惬意的生活,这种生活曾一度被内战打断,但以后再也没有受到动乱或入侵的干扰。蟾蜍和朋友们商量后,选购了一条漂亮的金项链,配有一只镶珍珠的小匣子,外加一封连獾也承认是谦虚知恩的感谢倍,差人送给狱卒的女儿。火车司机也因他付出的辛劳和遭到的风险,得到了适当的酬谢和补偿。在獾的严厉敦促下,就连那位船娘,也费了颇大周折找到,适当地赔偿了她的马钱。尽管蟾蜍对此暴跳如雷,极力申辩说,他是命运之神派来惩罚那个臂上长色斑的胖女人的,因为她明白面对一位绅士,却有眼不识泰山。酬谢和赔偿的总额,说实在的,倒也不算太高。那吉卜赛人对马的估价,据当地评估员说,大体上符合实际。
在长长的夏日黄昏,四位朋友有时一起去野林散步。野林现在已被他们整治得服服帖帖了。他们高兴地看到,野林居民们怎样恭恭敬敬向他们问好,黄鼠狼妈妈们怎样教导她们的小崽子,把小家伙们带到洞口,指着四只动物说:“瞧,娃娃!那位是伟大的蟾蜍先生!他旁边是英勇的河鼠,一位无畏的战士。那一位,是着名的鼹鼠先生,你们的父亲常说起的!”要是娃娃们使性子,不听话,妈妈们就吓唬说,要是他们再闹,再烦人,可怕的大灰獾就会把他们抓走。其实,这是对獾的莫大诬蔑,因为獾虽不大喜欢同人交往,却挺喜欢孩子的。不过,黄鼠狼妈妈这样说,总是很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