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目在兹,克明峻德,圣贤学问,不异玄禅。乃世人不察三教异同,纷纷立论,真是醉梦中狂解,跑马看花真堪一笑!而留心斯道者,又犯喜静恶动之弊,人人不免不知强离冤牵,依旧不了缘。从或绝人逃世,深入山林,而山中虎豹豺狼、魍魉魑魅、暴雷烈风,令人心惊神颤!况乎血肉之躯,衣食供给,在在需人,稍失调让,寒署浸霪,遽成苦恼病痛。临时不悟,走入旁蹊,反晦学道,毫无益处,适足害人。又有一等志慕山林,不愿时事之行藏,宜否一味尘离诡异怪行,以为别于流俗,不知废时失业,以致事体缺欠,精神日颓败,道也莫能解悟。不识自己起足,走入旁蹊,反言为善不昌,道不可学,此等荒谈,真堪大笑!加之邪师辟友紊乱道宗,毫厘千里,沽名钓誉,实为吾道害。噫!今日得二、三子奋志向上,参妙透玄,为吾门宝。而学道这锢弊。以致人事灭颓,皆由自入旁门。究竟深心起念,深堪怜悯,若能于人事中修之,则更胜于山林。吾道流传下去,总是人事中修持,不喜深山鬼窟,逃世绝人,作自了汉。”
“吾之得与天地同其悠久者,因体天地好生之心。尔等如果发愿随力随才,无损于己,有益于人。既有益于人,亦不能不损于己,然损于己,无全损之理。若全损,人得之,亦不能消受。除非大义所在,或往因夙偿,否则不必。不过随时勉力而行,只要的当无咎,转祸为福,即是吉星,即是吾门抒化大弟子。他日冥冥受报,得握人间祸福柄,不亚吾也。吾意亦非浪施,须要善会,即一言一行,有益于人,总是抒化之一端耳。”
“凡人终日闲时尽多,忙时甚少。如尔等在此,止此一事,过此便万绪千端。其实行、住、坐、卧总是一事,人自忙耳。故吾前云:只是当下不昧,即心不驰而意不走。省下许多功夫,脚踏实地,随遇而安,也不妄想,也不学道,即此便是大道。学久则神凝气聚,浑合无间,神力绵绵,方消得魔障,出得牢笼,上得天空,一步一步祟。”
“人情冷暖,世事变幻,颇难预料,均无一定。花开时人玩赏,花落时一堆潦草,撮不得去。扫得净,方是佳时共好。诸子既皈吾教,勿贪势力,树倒藤枯,好一堆烂柴。不可不知尘俗念,须要勾了,何必唠叨置心田而不放。”
“学道之士,正欲于葛藤扯绊中,方见经轮妙手。不然,何为奇才?庸俗而已。顺境谁不会过?只到逆境略加怨天尤人之心不免。殊不知平素有何功德,消受天地生养之报,还自思量否?今而后诸子放下心,炼成灵宝人难识,消尽阴魔鬼莫侵。只须当阳一露,百句话头有何排遣不下,有何隔碍!本体空空,不离万象中,包函万象消万象,即此一语出牢笼。”
问:“习静”。
答曰:“试问足下,何时静?何地静?若欲此身安,是养生小木,为天地人所忌,所谓偷懒辈也。乌得谓之学,不得谓之道。道化者,广大高明,随时随处而无不通其流行也。其化育也,道以生道,而变化出焉。乃修道者,动欲离尘去俗,殊不知和其光、同其尘,何谓也?天以天,地以地,人以人,未离乎人,宁可远人?况道不远人,日用常行,无非道也。道在天地,而为天地;道在人,而为人。存神知化,道岂远于人耶!”
问:“人有利钝之分,教有立言之异,如天资明健,本体透露,明足以察其机,健足以致其决,工夫自归于易简,原不妨径趋佛路,一超直入如来地。如本体昏蔽,则是致虚之功未致,致虚即集义也。适合其宜之谓义。适合其宜,即是人心恰好处,恰好处即中也?”
答曰:“人心昏蔽,亦有临照。不过困知生,知省力费力之别。惟照方能致虚,到恰好处,已无安排矣。”
“言教亦有不实不尽,总是应病用药。若各经各典拘拘一个道理,只要一部足矣。又何必唠唠叨叨做下许多桦页。有对大菩萨说者,有标指者,有为愚夫立方便者,有贤共赏者。如(太上道德经),天机浑成,纯朴归元之作,故千古不磨。乃太和元气。大道从此昭着,心经由此开宗,为万世梯航。显于言表,而隐文奥义,实非寻常。各家注亦止注得皮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一个人可以为善,可以为恶,或先善而后恶,或先恶而后善,总无定评。故吾不轻许也,亦不轻慢人,安知后来不如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