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茶肆
后周末,汴京有石氏设茶肆。一女尚髫令,令行茶。洞宾诡为丐者,日往,据上坐求茶,衣服褴褛,血肉垢污,殆不可近。女殊无厌恶意,益取上茗待之。父母怒,笞女。女益待之,月馀无厌。洞宾谓女曰:“汝能啜我所饮茗之馀乎?”女以秽甚不可下咽,覆之地。忽闻异香,亟舐之,神气爽然。洞宾曰:“我吕先生,非丐者,惜尔不能尽食吾馀,然吾能从尔愿。欲富乎?贵乎?寿乎?”女曰:“我小家子,不识何为贵,得富且寿足矣。”洞宾去,不复来。后年亦贵显。年百三十五岁终。
兖州妓馆
兖州妓侯其姓者,为邸以舍客。洞宾诡服求授馆,蚤出暮归,归必大醉,逾月不偿一金。侯召啜茶。洞宾曰:“吾见钟离先生,谓汝可以语道。”侯不省,以酒饮之。洞宾索饮不已。侯滋不悦。洞宾伸臂示之,金钗隐然,解其一令市酒。侯利其金,曰:“饮罢寝此乎?”曰:“可也。”即登榻,鼻齁齁。至夜分,侯迫榻,洞宾以手拒之。侯亟去,迟明失洞宾所在。视其身,则手所拒处,吕字彻肌上。侯感悟曰:“此吕公也,得非宿世?一念之差,遂至于此。公其来度我乎?”即断发布裘寻洞宾,不知所终。
广陵妓馆
广陵妓黄莺,有姿色,豪客填门。一日,有吕秀才托宿。黄以其褴褛垢污拒之。秀才题二诗于屏。一曰:
嫫母西施共此身,可怜老少隔于春。
他年鹤发鸡皮媪,今日玉颜花貌人。
二曰:
花开花落两悲欢,花与人换事一般。
开在枝间防客折,落于地下倩谁看?
题毕,俄不见。
东都妓馆
有妓杨柳,东都绝色也。道人往来其家,屡输金帛,然终不与杨交接。杨一夕乘醉迫之。道人曰:“吾先天坎离配合身中,夫妇内交,圣胎已结,婴儿将生,岂复恋外色乎?内交之乐,过于外交之乐远矣。”杨疑讶其语。时宰相张天觉馆宾肃某与杨久狎,杨以告肃,而肃以告张,遽往叩之。道人大呼疾走,径趋栖云庵入堂不出。良久,排闼寻之,则已不见。惟壁上有诗曰:
一吸鸾笙裂太清,绿衣童子步虚声。
玉楼唤醒千年梦,碧桃枝上金鸡鸣。
后庵遭火无少遗,而题诗之壁岿然独存,亦一异也。
庵堂赴会
青城鹤会
绍兴末,洞宾赴青城山鹤会,憩一卖饼果人家,人不知识也,颇异之。洞宾浓墨大书诗一章于门之大木上,曰:
但患去针心,真铜水换金。
鬓边无白发,騋马去难寻。
盖寓“吕洞宾来”四字。笔势伟劲,光彩殊常,取刀削之,深透木背。洞宾已不复见。时土人关云祥者见之,即绘其像,乃一清臞道人也。是后饼果大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