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直来到春和宫,一间房中透出昏黄的烛光,他知道是她在等他。在门外踌躇了一下,经过刺杀的事,矛盾的心情又浮现出来,他怕迷恋了女色而使自己堕落。最后还是轻轻推门进去,脚步轻缓的进到卧房,他看到了坐在床边低首蹙娥眉的美艳女子,脸上写满深深的思念,似乎是从心底缠绕到她的眉头,昏黄的烛光下背影闪烁不定,看起来柔弱而孤单。到如今他还从未问过她的名字,心中有些愧疚。但他又怕去问,问了又能如何呢?自己迟早要离开的,只要记着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子就可以了。或许她没有问他,也是把他当做生命中的过客吧!她知道她留不住他的,聪明的女人很多事情都明白,但却不会说。
钟直所有的心情都抛到了脑后,此时只想好好的怜爱她一番,却又不忍出声。女子幽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来,见钟直已经站在面前,一时愁容尽去,欢喜的站起来。钟直踱步过去,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对不起,晚上有些事情,所以……”话还未说完女子就抬起头,伸出一只手轻贴在他的唇上,打断他的话。只听她也柔声道:“你不用跟我交代的,我明白!你能来我心里就欢喜了。我只盼你要离开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就可以。”
钟直深深的看着她,然后把唇贴上。他还能说什么,只能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者以此来逃避自己的感情。人生很多时候只能暂求拥有,不敢去奢望天长地久。两人一直避开的问题似有流淌在心间,想要用力的抓住眼前的一切,变得意乱而情迷。不一会儿两人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急切的心情似要把一生的激情爆发在此刻。不一会儿两人就滚到床上,用力的搂住对方,似要装进自己的身体才罢休,忘乎所以的索要!
黎明前的夜漆黑的让人心悸。黑夜下一条街道上一个孤单的少年缓缓前行。这次钟直没有往日的春风得意。沉重的情压在他的心头上,让心头愈发沉重,双脚似也难以承受。漆黑的街道看不到尽头。他觉得与那女子就像两条交叉的轨道,若是强行要对方沿着自己的轨道去走,结果只会断了对方的人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虽然看得开,但心情还是止不住的沉重。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钟直在皇宫和秦府两点间来回。另外也就等待着考试的来临,他也没心思去与那田令荣作对,他可不是愤世的学子或武林人。李晓东说的对,奸臣是杀不尽的。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是人力所能阻止。
某日皇宫中依旧是那见豪华的房间。中年太监坐在塌是阴沉的对面前的年轻太监道:“这么多日了,怎么还没消息?”
年轻太监战战兢兢道:“回公公,探子得来消息,那杀手灭天在几日前忽然向人间消失般不见了。查不出他去了哪里,也没见消息说他出了长安。”
中年太监脸有怒意,忍着沉声道:“那小子呢?”
年轻太监支吾道:“还好好的。”
中年太监终忍不住拍岸而起,怒道:“这小子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
年轻太监小声道:“我们是否继续派人去杀他?”
中年太监听了没做声,只是踱来踱去,脸色阴沉的可怕。片刻后挥挥手道:“算了。我们的人这段时间不宜出手,万一再让人查出是宫廷侍卫,到时候场面就不好控制了。秦子文也顶不了大用,就放过他好了。你让人密切注意那小子的动向,别让他再破坏我们的事就好。到时候他若中了进士,把他发到小县城去也就碍不着我们了。即使到时候要收拾他也容易,一个小官要搓圆搓扁还不是随我的意。”说到最后得意的冷笑两声。
年轻太监赶忙附和道:“公公深谋远虑,奴才这就着人去办。”
……
日子转眼到了年关,这是钟直在外面过的第一个年。感觉是,没跟家人一起过,过年就不象过年。还值得热心的是京城过年比榕城热闹,宫门前的烟花直放了好几个时辰。若论最兴奋的就数香香了。
过了年,考生就陆续进京。正月十五皇榜发出,说考试日期在二月二十八,主考官是尚书令王治。这让他想起了王怀国,过年的时候一起喝过酒。但也没想去找他拉关系的打算,凭他现在的记忆力,科考还不放在心上。
二月二十八很快到来,时间一天。钟直进去,不到半天就出来。已近阳春,风却更加寒冷。街上冷冷清清,又是他第一个考完。出来的时候守门的却是同情的看着他,以为他是放弃了考试的,弄的钟直哭笑不得。
放榜也是十日后,依旧人山人海。钟直被李晓东拖来看,跟着来的还有香香、“芹菜”。站在人群外就看到他的名字排在第二,李晓东在十八。这让他欣喜的同时又感到落寞,因为这意味着他就要离开长安了。换句话说就是意味着他与皇宫中的美艳女子就要分开了。转首望了人群一圈,发现有好多人蹲在地上痛苦流涕,欣喜的心情有将了一半。可是李晓东他们三人却是兴奋的大叫。
回到秦府中,秦子文听得这个消息高兴的直搓手,马上命人摆下丰盛宴席。大家欣喜热情也感染了钟直。正吃饭间,报喜的衙差就来了,送上文书和请贴,请贴是尚书令王大人发的,请各位进士明日辰到他府上一聚,过后会带他们进宫面见皇上,接受封赏。
次日一早,钟直与李晓东来到尚书令府。已有好多人先到,各个春风得意。王怀国也在其中。一见他来两人进来,马上起身相迎。三人互相寒暄几句就转如这次科考主题,王怀国对钟直位居榜上第二,自然惊叹不已。
片刻后人到齐。尚书令王大人踱步而出,这是个四十多岁儒雅而不失威严的中年人。众人起身拱手而立。王大人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坐到上首,说了些赞赏客套的话,钟直也无心去细听,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他说进宫,钟直才集中了些精神。到了门外,已停着上百只挂着红花的马,还有一顶官轿。
一路上观者如潮。马上的人笑得脸上都能开出花来。不一刻到了皇城,这还是钟直第一次白天来,金峦殿宇,处处显示帝王家的气派和威严。进了大殿,钟直有些心虚,毕竟与他有纠缠的女子就是坐在龙椅上那位的妃子。钟直暗中观察了一番,见他双目无神,身子微胖,身子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好似软弱无力。一见就知道是酒色过度。一想到他荒淫无道,钟直心中就一阵愤概。但表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大家跪下,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想万岁,我看你还能活几年!”钟直心中狠狠的鄙视一番。
皇帝也不废话,摆摆手叫众人平身,就开口问该如何封赏。这时站出来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老者,钟直见他站在百官首位,心想这人应该就是那张太师了。只听他道,前三甲才华出众,可以委以重任,当封在七品以上。这时皇帝旁边的中年太监躬身对皇帝行礼道:“圣上,在三甲之中有个叫钟直的考生,年纪才十六,太过年少,不宜当当重任,奴才以为该让他先从小官做起。等年纪大些再给予提拔。”钟直听他提到自己,目光望去,见他正好斜过来一眼,满是阴历之色。钟直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几分,看来此人就是那田令荣了。皇帝转首问道:“那爱卿可有合适官位?”
中年太监回道:“黄谷县丞一职正好空缺,奴才以为可以让他担任。”皇帝点点头,正要宣布,又听张太师大声道:“圣上不可,历来三甲之内还从未低过七品。”百官也是暗暗点头。中年太监马上反驳道:“历代三甲也没有他这般年少的。”张太师不理他,只是紧张的看着皇帝。
皇帝不耐的甩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朕累了,其他你们拿注意吧。”说完起身往后面走去。张太师欲言又止,转过头歉意的看了钟直一眼。钟直微觉奇怪,感激的回了他一眼,心下却是寻思:自己可从未见过他的,何以他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难道当日救过他的事他已知道?想来也唯有如次才可以解释了。
想到自己只得了个九品县丞,心中也唯有苦笑。接下来,张太师估计是心情不佳,挥手让新进进士先回去,三日后再到吏部领取官位公文。
出来后,李晓东拍拍钟直的肩膀,狠啐道:“该死的田令荣,迟早招雷劈。”钟直回他一笑,显示他并不放在心上。李晓东翻了下白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事都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那有能怎么样?皇帝都开了金口,现在去杀了他也不顶事。”钟直苦笑。“再说了,当个小官也没什么不好。”
李晓东也不反驳,拉着他的手边走边道:“走吧,我们去喝酒。”
钟直没有拒绝。一会儿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皇宫前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