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直三人被安排隔壁小院子中住下,两天后将起程前往扬州。因三人是长途跋涉而来,所以只粗略谈了下计划杜平威就出去准备酒席,三人则回房间略做休息。杜平威还派了美婢服侍,殷勤周到。只凌云子不习惯而婉拒。
三人洗了个澡后仍用原来易容的装扮聚在钟直房中。王茂盛笑道:“我们这回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猜杜平威的话有几成可信?会不会是设计引我们到扬州,好投入他们的天罗地网?”
钟直肃然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他的话和表情毫无破绽,如果事实却是这样,那这个人的心计就太可怕了。”
凌云子拂须道:“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他若真的要陷害我们就不会把仇在天发下的画像拿给我们看,因为这样等于暴露了仇在天的老底,假如杀不死我们,那就等于被我们知道了他们一个秘密藏点,到时候要报复他们岂非容易。仅从这点看这杜平威就十足十不是日月教的人。”
王茂盛道:“道长说的有理。不过有一点很可疑,这杜平威既然要夺取帮主只位,那他肯定要千方百计的取得仇在天的信任,而他的智计也足以的到仇在天的重用,那他何以会被调到远离总舵的安州来?”
钟直蹙眉道:“可是如果他是仇在天的心腹,也应该得到他的重用,而不可能被派到这来……”
三人心中一惊,同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仇在天感觉到了杜平威的威胁,因为从刚才杜平威的表述中,可知他与多个堂主关系密切,这样就太过着痕迹,难怪回给仇在天察觉。
钟直干咳一声,道:“多想无益,等下吃饭的时候再套套他的底。”
王茂盛突然目注钟直,笑道:“我现在很怀疑钟兄是不是读圣贤书出来的。一般儒家弟子都是以正人君子自居,个个表现的正气凛然,不屑与奸邪为伍,钟兄却是反道而行,毫不像儒家弟子。”
钟直被说的俊脸微红,他所做的事情若给他父亲知道,保证能把他气死,不过他知道王茂盛没有丝毫笑话他的意思,解释道:“我有个邻居叔叔博学多才,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事不拘一格,我自小就爱跟他学东西,所以不像老爹般古板,这解释王兄可满意。”
王茂盛正要回答,这时刚好有个下人来请三人去前厅,说杜平威已准备好酒席,在客厅等候三人过去。三人互望一眼,起身前往客厅。
杜平威满面笑容,拱手道:“我已经在飞凤楼备好酒席,等下我们边吃边聊。”钟直带头谦逊一翻随他前往飞凤楼。
飞凤楼位于城内贯穿南北的主大街边,拱有三层,杜平威所定席位在最高一层的临街厢房中,在此可看见全城风貌。
杜平威介绍道:“安州因地处南北要道,虽无法与襄州战略要塞相比,但也是商旅选择的中转站,因此此楼菜色兼济南北之长。我看你们是从南而来,所以点的都是南方菜式,希望三位能够喜欢。”
三人分颔首,钟直笑道:“难得你这么有心,虽然王兄和道长非南人,但尝尝南方菜式也不错。”
四人含笑落坐,杜平威把钟直推上主位,钟直也不客气。菜很快就陆续上来,果然菜色鲜明,香气盈鼻,一见只下就令人食指大动,其中跟有几道素菜,显是为凌云子准备的。可惜他不并不知道凌云子也是吃肉的。
杜平威伸手示意道:“三为尝一尝,若不合口味我马上让他们更换。”
三人吃了几口点头称赞,钟直转入正题,低声道:“有一事我们不甚明白,想像杜兄请教。以杜兄的智计谋略该博得仇在天的信任,何以会被派到安州来?”
杜平威放下筷子,含笑道:“难怪你们有此疑问,我被派来这里其实是为了对付长江联的。”
“长江联!”王茂盛闻言惊呼一声,见钟直不解的望过来,低声解释道:“长江联是长江一带几个大帮会的联盟,我们上次在归州遇到的漕龙帮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巨鲸帮,洪胜帮,腾龙会。前两个是专营漕运生意,洪盛帮则是经营盐货、赌场、青楼,腾龙会则以造船为主业,简称三帮一会,以鄂州为中心,在长江沿岸都设有据点。”
杜平威笑道:“王兄真是见多识广。没错,仇在天以与水云帮和兴隆行结成联盟,想要击垮长江联,控制长江两岸。”
钟直疑惑道:“这水云帮和兴隆行又是干什么的?”
王茂盛继续为他解释道:“水云帮也是专营漕运,兴隆行则是经营盐货和造船,实力较次长江联,一直与长江联竞争,曾发生过多次摩擦。”
钟直释然,不过他对仇在天和其他两个帮会与长江联恩怨毫不感兴趣,岔开话题道:“杜兄如若没遇到我们,是否打算用毒对付仇在天呢?”
杜平威苦笑道:“你们该知我武功虽然勉强称得上一流,可是比之仇在天却还差的很远,惟有使毒一项拿的出手。”
钟直突然敛去笑容,肃然道:“我们希望我们帮你夺得帮主之位后,你能多行善事,约束手下,不可草菅人命。”
杜平威愕然,钟直的话题实在转的太快,让他一时无法适应,不过转瞬间他也敛去笑容,郑重的道:“杜某定谨记公子之言。”
……
扬州地处江淮平原难端,可沿大运河北上幽州,沿通济渠直抵东都洛阳,沿长江可西进巴蜀,沿海线可南下岭南,在战略上有重要的意义,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扬州风貌秀丽,气候宜人,前朝隋炀帝杨广开凿通济渠难抵淮水,在扬州设立行宫时,此地曾被喻为南都。扬州占尽地理,其繁华在全国首屈一指,吸引着众多文人墨客,留下许多千古佳话。
钟直对扬州可谓心仪已久,不论在史书上或是文人墨客笔下均留给人难以忘怀的印象。三人化装易容扮做杜平威的手下,乘船沿长江顺东而下。
四天后抵抵达扬州。既然知道仇在天让底下人注意他们的行踪,他们自然要小心翼翼,以免被人识破。
抵达扬州码头时已经有淮南帮的帮众备好车马在码头迎接他们,从这种细微处即可看出淮南帮的强大。杜平威登上马车,钟直三人混在其他手下中骑马随行。
半个时辰后来到一所大宅子中,门上写着“淮南帮”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可知这是淮南帮的总舵。来时杜平威已告诉过他们会被安排在这里。所以他们对此并不惊奇,令他们惊奇的是这所大宅子占地几百亩广,里面分成左中右后四区,每区均有几处独立院落。
回廊环绕,屋瓦处处,如果不是进入其中,你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大宅子,就是太师府也比不上。这淮南帮当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