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云:我须及早知照前敌。
李云:停战有期,前敌岂有不知!
伊云:前敌诸将,随时探知此地会议之事。
李云:尚有十天,再会一次,即可决定。且节略甚多,译华文者只有三节,其余今夜译齐,方可发电;第四日当有覆旨,至迟五天。
伊云:北京回电,我想三天足矣。
李云:一有复音,即请相会;是否在此,抑请贵大臣来寓相会?
伊云:随中堂便;来此会议更好!
李云:赔款还须请再减五千万,台湾不能相让!
伊云:如此,当即遣兵至台湾!
李云:我两国比邻,不必如此决裂!总须和好!
伊云:赔款、让地,犹债也;债还清,两国自然和好。
李云:索债太狠,虽和不诚。前送节略,实在句句出于至诚,而贵大臣怪我不应如此说法;我说话甚直,台湾不易取,法国前次攻打尚未得手,海浪涌大,台民强悍。
伊云:我水师兵弁,不论何苦皆愿承受。去岁北地奇冷,人皆以日兵不能吃苦;乃一冬以来,我兵未见吃亏,处处得手。
李云:台地瘴气甚大,前日兵在台伤亡甚多;所以台民大概吸食鸦片烟,以避瘴气。
伊云:但看我日后据台,必禁鸦片。
李云:台民吸烟,由来久矣。
伊云:鸦片未出,台湾亦有居民;日本鸦片进口,禁令甚严,故无吸烟之人。
李云:至为佩服!
伊云:禁烟一事,前与阎相国言及,甚以为然。
李云:英人以洋药进口,我国加税,岂能再禁!
伊云:所加甚少;再加两倍,亦不为多。
李云:言之屡矣,英人不允。
伊云:吸烟者甚懒,兵不能精。
李云:此事迫于英人,难以禁止。
伊云:当先设法自禁,洋烟自不禁口。
中堂起席,与伊藤作别。握手时,再请将赔款大减;伊藤笑而摇头,云不能再减而散。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一日两点半钟,至春帆楼与伊藤会议。
李云:陆奥大臣今日身子如何?
伊云:稍好;本愿来此会议,佐藤医生戒其外出。
李云:佐藤今晨言及陆奥身子尚未全愈,不可以风。昨日我派经方至贵大臣处面谈各节,一一回告,贵大臣毫不放松,不肯稍让。
伊云:我早已说明,已让至尽头地步;主意已定,万不能改,我亦甚为可惜。
李云:现已奉旨,令本大臣酌量办理。此事难办已极,还请贵大臣替我酌量,我实在无法酌量!
伊云:我处境与中堂相似。
李云:尔在贵国所论各事,无人敢驳。
伊云:亦有被驳之时。
李云:总不若我在中国被人驳斥之甚。
伊云:我处境地,总不如中堂之易。中堂在中国位高望重,无人可能摇动;本国议院权重,我做事一有错失,即可被议。
李云:去岁满朝言路屡次参我,谓我与日本伊藤首相交好;所参甚是,今与尔议和立约,岂非交好之明证?
伊云:时势彼等不知,故参中堂;现在光景彼已明白,必深悔当日所参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