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据《外洋考》及《海录》:英夷即荷兰遗种,亦即红毛番。《外洋考》言其长技惟舟与铳;《海录》亦言其最善连珠枪,而舟制尤极机巧。其兵制颇得《周礼》遗意。俗奉天主教,其于内地诸神,从无敬礼者。惟见庙中所塑白无常鬼,必瞻拜顶礼。其他虽孔圣像,亦任意亵玩,甚有摧为薪者。
相传前年寇宁波时,其陆路统帅布尔利入城隍庙,曾褫去城隍冠服,将改其服色。及还舟,忽自投作神语曰:“吾奉上帝命为斯土神,虽本朝未尝以国制加我,必欲令我易服。汝辈犬羊,辄敢毁裂我冠服乎?”言毕,即取佩刀自刺而死。于是诸夷震悚,次日仍如旧制制作衣冠,备牲札送至庙。为神像穿戴毕,相与罗拜谢罪,然后去。此其事虽近怪,然亦其慢神之一征也。
瓮间手
《七修类稿》云:余尝纂《谈圃》,载元丰间修城,掘得一物,活而如人,但无眉目,或谓之太岁。正德末,崇德地名高田村(今属桐乡)民家,掘地得活小儿,即时烧死。此又不知何异也。余谓此或人之所埋,本不足异。
余二姊家张氏之族,有同居娣妇某氏者,素病咯血。一日,日方中,至厨下午炊,瞥见墙下水瓮之侧一手伸出,五指皆备,俨然人也。妇大骇,方呼众往视,倏已不见。众即其处掘之,无所得。然妇自是常心悸,未几竟死。
按《熙朝新语》:徐太史用锡未第时,偶如厕,见大肉块,遍身有眼。因记书言鞭太岁者,可转祸为福,遂击之。每击一眼,则遍身眼愈明灼。自是领乡荐连捷,官至侍讲。则谓太岁如人而无目者非矣,抑其类有不一欤?
挖眼
《明史稿》载:韩雍(长洲人)征广西瑶僮,尝与僚属论兵辕门,取俘斩数人,探心脑啖之,立尽。见者失色,而雍谈笑自若。此真威克厥爱者也。
顷有督抚某公镇海疆者,凡遇剧贼,辄抉其目珠。尝微行至茶肆中,见一英吉利人,方与同伴相争,拔刀欲刺,同伴逃去。其人将追杀之,问之,其人言本将往杀其仇家某,而某独为之劝阻,故将先刺之。某公好言曰:“杀人者死,汝国中之法亦然。今其劝汝者爱汝也,汝奈何欲杀之也?”其人大恚曰:“汝何人?敢来为渠游说乎?可亟去,勿尝吾刃。”
某公即返至署,立饬捕役数辈,往拘其人至。公衣冠坐堂皇,喝令抬头。其人仰视,始悟即肆中所遇也,乃慑伏不敢动。公即起,至阶前,一手捽其发,叉两指插入目中,则血淋漓,双珠随手出矣。随乃撩襟拭其指血,且拭且骂曰:“贼匪,先教汝知本部院手段,待拿汝同伴并诛可也。”凡抉目,公必亲自举手。抉毕,辄以衣襟拭其指,故襟上尽赤如胭脂。盖此事隶役莫能任使也。
窃谓此法以处剧盗大猾,纵不即行诛戮,亦可杜其后患,非但以立威也。然公今已以淫刑为御史所参矣。
狐妖
国初时,邑中某为其戚招饮,迨暮始归。过铁店巷,遇一美鬟,莲步蹇涩,姗姗然来。时秋雨乍收,路淖,女乞某负过淖处。某喜诺,径负至家。女询知为其家,双波斜转而笑曰:“痴儿负我来,欲何为?”某亦笑曰:“卿试猜之。”女曰:“然则子宜僵矣。”某狂喜,挽与入帷,略亦不拒。狎昵既毕,女顾见四壁萧然,床中敝衾败荐,嗤之曰:“一寒至此,而犹思作风流措大耶!”生觉有惭色,已复疑其为妖。女已知之,曰:“我诚非人,然不为汝祸,勿怖也。”某心恋其美,即亦不惧,惟以其荏弱不堪糟糠为虑。女曰:“但能共矢白头,此亦易耳。”某益喜。
次日偶出门,比归室中,几榻衾褥,灿然一新。惊问所自,女曰:“适借之姊家尔。”至晚膳,某叹曰:“有客无酒,相对亦属无聊。”女不答。一转眼,则斗酒只鸡,胪列几上矣。自是凡某有所需,无不应手至。某尝戏问曰:“卿具此神通,何难为致千金,—洗酸态?”对曰:“妾与君有夙缘,故冒嫌为此。凡人饮啄有定,过此恐不为君福也。”
后月余,女托往省姊家,数日乃返。诘之,女曰:“姊氏偶染微疾,故少留扶持也。”某疑其别有所私也,谓之曰:“沈宗善家好,勿去祟他。”女曰:“彼家墙高,又多犬。且彼福人,不可近也。”
无何,某以酒后误伤人命入狱。女朝夕入视,时携肴饵相饷,狱卒无知者。会于七倡乱山东,一日,官军方与对阵,忽见一女子白锦战袍,首戴雉尾,持绿沉枪,跃马率数十人驰入贼阵。贼乃大溃,七就擒。问其所自,女以某妻对。将军上其功,某因此亦得末减,发锦州充军。临行,女请从,某不可,曰:“有押役在。”女曰:“彼何知?至淮上,我别有投。”比至淮,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