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生死形症第二十七问曰:病有甚而至生,有微而至死,病症难辨,死生何从决乎?答曰:发背溃透内膜者死(此言肝俞以上);未溃内陷、面青唇黑、便污者死(此言脏坏便瘀血);溃喉者不治;阴患入腹者不治;入囊者不治;鬓深数寸者不治,在颐后一寸三分名锐毒,亦不治。无此者生。
流注虽多,疗之必愈。
前症有因元气虚弱而毒瓦斯内陷者,有因初作,失于内托里,和荣卫者,有因毒盛失于消解者,有因虚弱失于补托者,有因脓成失于针刺者,有因腐溃失于补养者。若发背脑疽,属湿热上壅者,黄连消毒散、补中益气汤以除湿毒,补脾肺滋肾水。若鬓疽锐毒,属风热者,柴胡山栀散以清肝火,养肝血,若阴虚,用六味地黄丸以生肾水,滋化源;若患于小腹,补足三阴之血,养脾胃之气
庶可保其生也。其流注之症,或因饮食劳倦,房室阴虚,或七情内动,六淫外侵,以致血虚,互相凝滞,或产后血瘀,随虚流注,或结块,或漫肿,宜用益气养荣汤以固元气,佐以葱熨解散凝滞,更以豆豉饼祛散寒邪,溃久内有瘀肉,用针头散腐之,多有生者。设若不守禁调摄,多致不起,慎之!
形症逆顺务在先明第二十八论曰:痈疽溃后,形有逆有顺。白睛黑小,一恶也;不能下食,纳药而呕,食不知味,二恶也;伤痛渴甚,三恶也;体项不便,四肢沉重,四恶也;声嘶色脱,唇鼻青黑,面目浮肿,五恶也;烦躁时嗽,腹痛渴甚,泻利无度,小便如淋,六恶也;脓血大泄,肿痛尤甚,脓色败臭,七恶也;喘粗气短,恍惚嗜卧,八恶也;未溃黑陷,面青唇黑,便污,九恶也;气噎痞塞,咳嗽身冷,自汗无时,目瞪耳聋,恍惚惊悸,语言颠倒,十恶也。又脑为诸阳所会,颈项近咽喉、肾俞,皆致命之所,俱不可灼艾。
前症未溃黑陷,面青唇黯,便污者,脏腑内溃之恶症也。气噫痞塞,咳嗽身冷自汗者,脾肺虚败之恶症也。不食便泻、肠鸣耳聋、目瞪者,脾肾虚败,传变之恶症也。治法详见附录。
审内症用药附自泻呕吐,不进饮食,肾脉最虚,如是之疾,古人皆以为不治,然亦有救疗之理焉耳。
前论发《内经》之微旨,开万世之聋聩,其惠博矣。此症实命门火衰,不能生脾土而虚寒,以致自泻呕吐,或胸膈不利,或食而不化,或大便不实,宜用八味丸及六君子,加姜、附。若因房劳过度,真阳衰败,或原禀不足,不能生脾土,而饮食不进者,用补中益气加附子、姜、桂,并东垣补真丸,多有得生者。若用参、苓之类直补脾胃,鲜有不误。若或以为毒瓦斯内攻而治者,俱致不起。
附治验通府李廷仪,患流注,唾痰气促。自恃知医,用化痰理气等剂,脓水淋漓,肿硬不消,寒热往来,饮食少思,肌肉消瘦,大便不实,手足时冷,两尺脉浮大,按之微细。余曰:此属命门火衰,当用八味丸。不信,乃服参、、归、术之类,更加痰喘、泄泻。服八味丸、益气汤,年余而痊。
御医王介之室,背疽不起发,不赤,泄泻欲呕,饮食少思,手足厥冷,脉息如无,此阳气虚寒。用大补之剂,加附子二钱、姜、桂各一钱,不应。附子加至三钱,二剂,泄泻愈甚。又以附子一枚,姜、桂各三钱,参、、归、术各五钱,作一剂,腹内始热,呕吐始止,手足始温,脉息始复。仍用大补加姜、附,四剂乃溃,三十剂得愈。六年后,仍殁虚寒之症。
大尹陈国信,素阴虚,背患疽。用参、大补而不敛,内热发热,舌燥唇裂,小便频数,口干饮汤,呕吐泻利,耳闭目盲,仰首眩晕,脉浮大而数。余曰:疮口不敛,脾土败也。舌燥唇裂,肾水枯也。小便频数,肺气衰也。内热发热,虚火上炎也。口干饮汤,真寒之象也。呕吐泻利,真火衰败也。耳闭目盲,肝木枯败也。仰首眩晕,肾气绝也。辞不治,后果殁。
一男子患痈,肿硬不溃,脉弱时呕。彼欲用败毒等药,余谓肿硬不溃,乃阳气虚弱,呕吐少食,乃胃气虚寒,法当温补脾胃。大抵肿赤痛甚,烦躁脉实而呕为有余,当下之,肿硬不溃,脉弱而呕为不足,当补之。若痛伤胃气,或感寒邪秽气而呕者,虽肿疡犹当助胃壮气。彼不信,仍服攻伐之药,而果殁。
发背治贵在早论第二十九伍氏曰:夫痈发背者,皮薄肿高,多有椒眼数十粒。疽发背者,皮肤顽硬,壮如牛颈之皮,二症皆宜灼艾。痈成脓则宜针。其针当以马衔铁为之,形如薤叶样,两面皆利,可以横直裂开五六寸许,取去毒血,其病顿轻,须先灸而后裂。可服神仙追毒丸,利去毒根,次服排脓托里等药调治。疽成脓则宜烙,用银篦大寸许,长六寸,烧赤频烙患处,以脓出为效。
大抵痈疽难于诸科,非心传契妙,其可以易治耶。
前症,若气血充实,其脓既成,宜速针之,勿药可愈。若气血亏损,脓不能出,成脓出反痛,须托里养胃,庶保终吉。详见第四十。
疮出未辨用津润墨围论第三十伍氏曰:但觉背两胛间赤痒肿痛,或有白粒,且以津唾时润令湿,切勿抓破。大抵在背微有赤肿点,或因抓破入浴犯水,或因饮酒脍炙而作,初未辨症,且以津润,时用墨围之。
若肿赤,急就围中灼艾最善。人皆疑以火热太过,多致延漫,误者众矣。
疽发背胛,若有瘀肉腐烂,脓水淋漓,肿痛仍作者,此处有筋一层间隔,内脓不出故也,宜用针引之。老弱者若待其自溃,多致不救,治者审之。
附治验水部曹文兆,背胛患之,半月余,疮头如粟且多,内痛如刺,其脉歇止。此元气虚而疽蓄于内,非灸不可。遂灼二三十余壮,余以六君加藿香、归数剂,疮势渐起,内痛顿去,胃脉渐至。但疮色紫,瘀肉不溃,此阳气虚也。燃桑枝灸患处,以解散其毒,补接阳气,仍以前药,加参、、归、桂,色赤脓稠,瘀肉渐腐,两月而愈。夫邪气沉伏,真气怯弱,不能起发,须灸而兼大补。若投以常药,待其自溃,鲜有不误者。
上舍陈履学之内,先从左肩下一点寒,三日后,右肩下发一白肿如瓯,中红如酒盏,自用消解凉药一剂不散,次投十宣散四剂,加痛略红,次连投参、、丁、桂、防、芷之剂,脓溃后,恶心呕吐,头晕不止,厥逆寒战,鼓牙,虚汗,顶平脓清,此投解散凉剂之误。急洗去围药,投以参、、归、术、地黄、姜、附大剂一服,原从左肩下旧寒一点先热起,又进一服,遍肿浮热,肿高脓稠。兼乌金膏,数日出腐筋如脂膜大小数片。日进前药二服,参、投至八钱,逾两月始安。愈后时以劳厥,即投参、、归、术、姜、附大剂乃苏。
看色灼艾防蔓论第三十一伍氏曰:疮肿赤色,按之色不变者,此脓已成矣。按之随手赤色者,其亦有脓也。按之白者,良久方赤,此游毒已息,可就赤白尽处灸断,赤肿自消。凡痈疽,以手按之,若牢,未有脓也。若半软半,已有脓也。又按肿上,不热者为无脓。热甚者为有脓,宜急破之。
疮疡毒瓦斯已结而不发者,法当补其血气,使脓速成而针之。其脓既溃,宜培养脾胃以生肌敛口。大凡疮疡脓血既溃,当大补血气为先,虽有他症,当以末治。
附治验二守施希禄,项患毒,脓已成,因畏针,延至胸,色赤如霞,其脉滑数,饮食不进,月余不寐,肢体甚倦。此气血虚,而不能溃也。余针之,肿出即睡,觉而思食,用托里药,两月而愈。
州守胡延器,脓熟不溃,倦怠发热。余为针之,脓遂涌出,已而发热恶寒,大渴不止,此虚之极也。服人参黄汤二剂,热愈甚,又二剂始应。再以当归补血汤数剂渐痊。
一老人,腿患痈,脓自溃,忽发昏瞀,脉细微,此血虚极也。以大补之剂而苏。
一弱人,流注内溃,出败脓五六碗,是时口眼歪斜。以独参汤加附子二钱,二剂少愈,更以十全大补之剂,月余而痊。大抵疮疡脓血既泄,当大补气血为先,虽有他症,当以末治之。
论疮口冷涩难合第三十二治痈久不合,其肉白而脓少者,此气血俱虚,不能潮运,而疮口冷涩也。每日用艾叶一把煎汤,避风热洗,及烧松香烟熏之,更以神异膏贴之,必须守禁调理,否则不效。
前症,果因寒邪凝滞气血,不能荣卫,宜用斯法祛散寒邪,补接阳气,其功甚大。
若因血气虚弱,不能潮会疮口,必用补脾胃生气血为善。丹溪先生云:诸经惟少阳、厥阴之生痈疽,宜预防之,以其多气少血也。血少而肌肉难长,疮久未合,必成败症。苟反用驱利毒药,以伐其阴分之血,祸不旋踵矣。
附治验地官李孟卿,环跳穴患疽,内服外敷,皆败毒寒剂,因痛极刺之,脓瘀大泄,疮口开张,其色紫黯,右关脉浮大。此胃气复伤,不能荣于患处也。余以豆豉饼、六君子加藿香、砂仁、炮姜数剂,由是胃气醒而饮食渐进,患处暖而肌肉渐生,再以十全大补汤而愈。
大尹都承庆,患附骨疽,内痛如锥,外色不变,势不可消。喜其未用寒剂,只因痛伤胃气,而不思饮食,用六君子汤治之,饮食少进。更以十全大补,二十余剂而脓成,针去。仍以大补汤倍用参、、归、术,加麦门、五味、远志、贝母,数服,脓渐止,而疮亦愈。按二症,盖因湿热滞于肉理,真气不能运化。其始治宜实脾土,和气血,隔蒜灸,而疽自消矣。
治背疽糁药方李氏云:龙游有患背疽者,大溃,五脏仅隔膜耳,自谓必死,用鲫鱼去肠,实以羯羊粪,烘焦为末,干糁之,疮口自收。此出洪氏方,屡用有效,故附于此,须候脓少欲生肌肉时用之。
附治验黄汝耘,患发背,用生肌药益溃,大便泄泻,其脉微缓。余谓脾胃虚,先用二神丸以止其泻,次用大补药以固其本,更用猪蹄汤洗患处,用黄末以涂其外。喜其初起曾用艾灸,毒不内攻,两月而愈。
许鸿胪,发背十余日,肿硬木闷,肉色不变,脉沉而实,此毒在内。先以黄连内汤,更以消毒托里药,其毒始发。奈欲速愈,急用生肌药,患处如负石,身如火,遂致不起。
用药温凉须防秘泄论第三十三伍氏曰:凡疮家皆宜宣去其毒,荡涤陈,宜用神仙追毒丸、六味车螯散、五香连翘汤、千金漏芦汤,更当详辨禀赋强弱,临时加减。大抵治疮要法,须脏腑坚而不秘,通而不泄,真气不耗,邪无所留。如秘结,神效麻仁丸。凡疮溃后,尚觉虚热,可与五香汤加大黄、朴硝。且如治疮温药,先用桂以通血脉,宣导百药、冷药,必用地黄补不足,益气填髓。近用乳香散。乳香消毒,绿豆清热,真良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