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之间,究竟是存在过一种什么方式、什么形态、什么性质的男女关系?或者,还是说自己和郁兰方局长,压根就是搞错了大方向,人家闫青华董事长,根本就与这个季鲁建的死亡,完全彻底地是风马牛不相及呢?
  金之雷警官觉得,这里面至少有两个问题,是他们刑事警察在调查此案之中,必须非常彻底地搞清楚的,第一个问题是,在那个已经做了鬼魅的季鲁建,在兴凌江边被人杀死并被分解的那一时刻——二零零二年三月二十七日,傍晚七时三十分至九时三十分之间,这位闫青华董事长的人,到底在哪儿?正在干着一些什么事情?第二个问题是,还是应该去仔仔细细地调查一下,这位本县私营企业中第一纳税人的出身情况与成长历史,先不说人家到底与此项凶杀案,真得有没有关系,就凭着人家毕竟是一县的政协委员、一省的著名女企业家,作为公安机关,也总不可以,连如此年轻的一位知名人士的出身和简历,都搞不清楚吧?将来,人家要是真得是再出了更大的名,有人打听起来,本县公安局对自己辖下的人物,一问三不知,那还成什么体统啊儿?
  于是,“醉雷子”便不动声色地,悄悄打听起闫青华,在季鲁建被杀死的那一整天的行动来了。青华服装有限公司的保安员,隶属于县公安局下辖的兴文县保安公司,“醉雷子”偷偷地通过保安公司的干部,把当天值班的那两个保安员招来一问,人家保安员还真得是记性不错,说闫董事长那天不太舒服,在家里呆了整整一个白天,晚上因为我们的欧阳总经理,正忙乎儿得四脚朝天地指挥着厂里的裁剪师们下料,便一个人吃了顿儿麻辣烫火锅,又钻儿进县城里新开张的一家芬兰浴室里面汗蒸去了,说是人家蒸得一头雾水、满脸通红得、发透了大汗之后,又跑到厂子里面来转儿着一圈儿,同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欧阳总经理,聊了两句,可是,人家欧阳总经理可能是嫌她碍事儿,便又把她轰回家里去了!
  全兴文县城里面只有一家芬兰浴室,完全不用找,“醉雷子”开着一辆公安局长郁兰方,在他受到处分,下放光临兴文县刑事警察大队时,特意调配给他的一辆半新不旧的,北京切诺基四轮驱动越野车,来到了那家名为“金汤池”的芬兰浴室,芬兰浴这种高消费的洋玩意儿,在兴文县这个经济发展迟滞,人民生活水平普遍还相当低的偏僻小县里,还远远达不到生意兴隆、客流如潮的地步,主管经理拿出来薄簿的几张《顾客服务卡》随便地一翻,闫小姐七点半进房、八点整起钟,按摩了一共两个小时的记录,便扑入了眼帘。主管经理说,一般情况下,客人在进房起钟之前,都会先在蒸汽室里面,蒸上半个多小时,等到那从密封的小房子里面喷射出来的,温度高过摄氏六十度的腾腾水蒸汽,一点一滴地,把一身的乏汗,都逼迫于皮肤表面,带着身体内部的不良物质流到了脚下,然后再冲上一个痛快澡才去按摩。那位主管经理还对金之雷警官说,开业已经半个多月了,他们这里还是第一次有女客上门,所以他和迎宾小姐们,对此人的印象都很深刻。
  金之雷做事,一向要做到铁板上面打钢钉的过硬程度,你光跟他说还不行,他还得亲眼去看一看,你跟他所说的这些个事儿,在具体的细节上面,到底能不能够丁是丁、卯是卯地对得上碴儿!于是,金之雷警官在详细认真地听完了,人家“金汤池”芬兰浴室,所介绍的情况之后,又让主管经理叫来了那位当天给闫小姐做按摩的技师,来当面核对,那名按摩技师,把金之雷警官带到了闫小姐当时点名让她打开的那个贵宾房,对着闫小姐当时趴过的那一张按摩床,指手划脚地,连闫小姐当时的头,枕到哪儿,脚,伸到哪儿,但是,为了贪污那闫小姐只让她按了不到半个钟点,而买了两个整钟的单的提成,她按照闫小姐当时教她在《顾客服务卡》填写的时间,把闫小姐的进房时间,给说得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又将闫青华根本没有使用的蒸汽时间,也估算了进去。从而,十分默契地,为闫青华伪造了季鲁建被杀案发生的时候,人家闫青华不在现场的铁证!使得兴文警方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无法再次将闫青华,列为季鲁建被杀一案的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