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正当郁兰方局长和金之雷刑警大队长商议,是否立即拘留,或者是干脆正式逮捕闫青华时,却因为自己是现职副县长的夫人,从而狂妄到了极点,经常自以为是,认为受了两句金之雷那纯粹是属于一种礼节性的夸奖,便真得是可以够资格,去扮演人家大侦探弗尔摩斯的助手华生医生的,那位本县人民医院的皮科大夫王西雨,所犯下的一个讨厌的错误,把一切都错过了!
原来,那位热心的有点过度了的王西雨大夫,在认认真真地去查阅了以往病历,并且,很有一点小聪明的她,在从早已经就被病案室的人,归了档的那些个老病历中,查到了一个于一九九八年三月三日、三月五日、三月九日、三月十八日和三月二十八日,连续五次前来本院就诊,病案记载患有“白浊性淋病”,最后一次应诊时,做第三次抽血化验,证明终于被彻底治愈,时年二十六岁,病人姓名自述为“闫阿萍”的女性病人,便以医生的敏锐和女性的直觉,一点也没有错地猜测到了,当年的那个“闫阿萍”,很有可能,便是今天这个如今已经红透了整个兴文县城的大企业家闫青华。
猜中猜不中的,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王西雨的讨厌之处,在于她没有去履行,自己那天对人家金之雷警督的郑重承诺,她没有在自己摸清楚了,人家金之雷警督委托她去了解的情况后的第一时间里,去如约地通知人家警方,来依照法律程序进行调查处理。而是自作主张,趁着第二天一大早,闫青华又一次带着她的“表姐”郑媚珍,前来继续找她就医的时候,这个有点能不够的官太太大夫王西雨,便想由自己先去拿着这本老病历,先对闫青华本人来诈上一诈!这位王西雨大夫心想,要自己真得是能碰巧,诈出这个本县政协委员的老底子来,不是又可以出上一个超级特级的大风头来了吗?于是,当她给郑媚珍,开出了化验单,打发这位“光头表姐”,去化验科门口排队抽血之际,便在暗中用了一个眼色,留下了那个热心陪诊的,穿金戴银、趾高气扬的闫青华。闫青华本来以为,是王大夫要背着人家病主儿郑媚珍,和自己这个当“表妹”的人,背地里面密谈一下人家“表姐”的病情呢!所以,便在郑媚珍走出了诊室之后,直着脖子,赶快把自己那一脸的询问之情,端给了这个王大夫。然而,那位王西雨大夫,却十分诡秘地一笑,将一本发了黄的病历,从自己桌子的抽屉里头抽出来,突然之间,甩在了闫青华的面前,两只眼睛携带着十足的挑衅,冷冷地对闫青华说道:“闫阿萍!你的淋病没有再复发吧?”
只此一句话,便问得这位已经昂首阔步,做了几年本地名人的闫大董事长,如同五雷轰顶,感到天崩地裂!她整个一个人,仿佛是突然之间,被人用利刀,一下子,劈成了两瓣儿一样,当时就站不住了!她吃惊地瞪大了,因为闻听到了“淋病”,这个绝对包含着严重个人耻辱的性传播疾病,而她的眼睛里面,顿时便灌满了巨大的恐惧!她的那两只美丽的瞳孔,也在短短的一瞬间,被从王西雨大夫的口中,所吐出来的那一声久违了的称呼——“闫阿萍”!给震慑得忽然扩大了好几倍!闫青华那淡淡地涂抹了一层,很是有些洋气的唇膏的漂亮嘴巴,惊慌失措地大张着,如同是颌骨脱了臼似得,再也合不上了!
而那个王西雨大夫,此时,却立即得意洋洋地大笑了起来!作为一个高年资的大夫,她很是容易地,便从闫青华那由粉变红、又由红变黄、最后凝固为了一种跟石灰似得,令人惨不忍睹的灰白色的,这一情绪变化过程之间,而马上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自己,真得是成为了揭开这位兴文富姐,那鲜为人知的不光彩历史的第一人!
一向在自己的心目中,带有一种官太太的优越感,并且,很喜欢以撕烂别人的心痕伤疤,来因此而为自己制造快感的王西雨,面对眼前这位呆若木鸡地,傻傻立在自己的眼前,大脑已经在拼命抽筋了的闫青华,又挂着一脸残忍的冷笑,对闫青华说出了一句,让她在兴凌江畔某一处绝壁之上,终于熬出一头白发来的骇极之语:“闫阿萍!你的性病就算是好了!你也别学着杀人玩呀?我可告诉你,人家县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队的大队长金之雷,正满大街地,在打听看你呢!”
闫青华如同一声劈雳,三日耳聋,她连任何的一句话,都没有敢再说,而是如同一只见了老猫的小耗子似得,一转身夺门而出!
她的脑袋儿里面,嗡嗡儿地猛响着,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脑壳儿内部,爆炸了一颗原子弹!就连停在医院门诊部门前的,她很是喜欢的那部丰田牌子弹头小面包车,她都没有敢于再去开,只是双手紧紧地,抓牢了那本鬼化符一般的病历本,两条小腿一路儿紧跑急迈地就往外走。直到她已经走到了大街上,双只眼睛仍然还是在一阵一阵地,一个劲儿地直冒金星,弄得她上看不见太阳,下看不见马路,整个人,就跟个疯子似得,横冲直撞,吓得连汽车都躲着她走!此时此刻,闫青华的大脑,如同被一大壶开水给洗了一样,把天下的一切事情,全都给冲得忘光了,就在苦苦地去想一件事儿——我的那个宝贝欧阳怎么办?我肚子里面的小欧阳又怎么办?
闫青华一边傻走傻述,一边使足了力气,义愤填膺地用自己的两只手,去撕着那本倒楣的病历!一路上,闫青华像扔纸钱似得,把被自己撕烂的碎纸片儿,扔得是满天满地的。她还就是纳了闷儿了,这人的病,都早八辈子就已经全好利索了!你们这个真该放上一把大火,去给烧成灰的鬼医院,凭什么,还要没完没了地,留着这本破病历?这人,早就都不当鸡婆儿了!凭什么,还没完没了地要操我?这,我才杀了一个季鲁建!凭什么,又来了一个王大夫?这,到底是还有完没完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