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想不到广州的工作,那么难寻吆?”闫青华在自己的心里面,为难地念叨着,而嘴上,竟然于不知不觉的之间,把她自己的这一句心声,给自言自语地唠叨了出来。
“哎!妹子!你是四川人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亲切的乡音。闫青华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在这条长长的水泥椅子的上面,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比起自己的年龄来,看上去好像要大上个五六岁,她那卷着毛的头发,被染成了像人家外国洋妞儿那样儿似得,好看的金黄色,她的脸上,擦着一层厚厚的香粉,似乎还文了眉毛,那两片比起闫青华来,要肥厚许多的大嘴唇上,重重的口红,令人看上去,好像是抹了鸡血似得。闫青华发现,先于她而坐在椅子上的这个人,穿得衣服相当时髦儿,手指上戴了两只戒指,脖子上,还有一条很粗的金项链,可是,她这个人的模样儿,倒是长得的确很是一般。
“是呀大姐!我是四川兴文县的,出来想打工!可找一份工打,真得是好难、好难吆!”审视完了人家之后,闫青华赶紧应答,他乡遇同乡,她很是感觉到由衷地高兴,看到对方那样儿穿金戴银得,她羡慕得,简直是不得了!于是,这个闫青华,又眼也馋、心也馋地去询问:“我看你这位大姐这样得阔气!一定是一个大老板吧?你那里招不招工人哪儿?看在老乡的面子上,你干脆收下我,好不好?”
“大老板?啊啊儿?我是自己当自己的老板!自己给自己来打工!真得!其实也倒是潇洒得很!哎?你也可以当自己的老板嘛儿?”热心肠的同座女郎,忽然之间,一下子神祕地大笑了起来,笑得让这个闫青华,心里面,一时还真得是有一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儿的感觉。
“我当老板?有手里只有二百块钱!二百块钱,还能当啥子老板?”闫青华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
“妹子!你莫慌!一分钱都没有,也当得了老板!哎?你还没有吃饭吧?走!大姐我今天请你的客,我带你去吃脊尾虾!”说罢,同座女郎拉起了闫青华就走!
在珠江边上,某条偏僻的小巷子里,一个不大的大排档中,时年刚刚才十六岁多一点的闫青华,于自己的生平之中,第一次知道了,人间,有一种极其好吃的食物,名叫“脊尾虾”;同时,她也于自己的生平之中,第一次知道了,人间,有一种极其容易挣到钱的职业,名叫“做鸡。”
郑媚珍告诉闫青华,她自己,已经做了三年多的“鸡”了,光凭着来干这一行,她已经给她的家里面,陆陆续续地,寄回去了好几万块钱!而且,自己的手里面,还有了一笔不算太少的一些积蓄。她说,她自己的身段、脸庞,长得都远远没有你闫青华“靓”,也没有你闫青华年轻,都能够如此“发达”,如果你闫青华,要是也肯下海去做“鸡”,那么,每天挣上个几百块钱,是绝绝对对地,没有一点点问题的!郑媚珍还十分认真地对闫青华说,她已经有了一些个相互知道了呼机、电话的“熟客”,要是她闫青华心里头儿想通了,真得肯去下海接客,她马上可以呼他们过来!她还羡慕地对闫青华说,你人长得比我漂亮许多,况且,你这是第一次下海,在这一行儿里面,属于是“没有开过苞的新货”,那些臭男人,很可是能够一下子就给你五百块钱哪儿!
闫青华一边非常拼命地吃着她一生之中闻所未闻的好吃之极的脊尾虾,一边非常认真地听着老乡郑媚珍对其职业优势的分析介绍。当她把一盘子浅红色的脊尾虾,一只一只,飞快地全部吃光了之后,一面把沾了虾油儿的几根手指头儿,一根一根地捅儿到自己的小嘴巴儿里面去嘬儿,一面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便同意了郑媚珍的建议!那种痛痛快快的劲头儿,弄得这个“职业推荐人”郑媚珍,自己都觉得心里有一点吃惊!于是,她赶紧揪儿着闫青华的耳朵,一个劲儿地追问,说我这是让你去干什么?你到底是弄明白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弄明白呀?没想到,这个闫青华,先是悲凉地一声冷笑,然后,又端出来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对郑媚珍说:“不就是躺下来,由着人家搬来搬去的,让他们男人来弄吗?这个呀,我可还真得是有点不在乎了!我不瞒你这位好心的大姐说,我的亲爹,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上山砍柴烧木炭卖,一不留神,掉在山涧子里头,摔死了!我那个该死的后爹,在我整个儿人,还根本就没有长开的时候,就背着我的亲妈,偷偷摸摸地,弄过我好几回了!我,就是因为躲那个王八蛋化出来的混账后爹,才一个人强跑出来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命就那么苦,刚出了狼窝儿,就又进了虎口!让人家把两只脚丫子绑在床框上当‘媳妇’!你说,我都被人家糟蹋成这种样子了!还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去做呀?”此一番话,刚刚落声,闫青华便深深的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滴下了一串哀伤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