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是这个闫青华需要六百毫升鲜血来救命,这位一贯有着一种扶危救困、义薄云天精神的“当代大侠”,立刻觉得自己还真得是来得太巧了!他一句废话都没有去说,马上便脱下了身上那笔挺、笔挺的警官制服,迅速地解开了衬衣袖口上面的钮扣儿,忽拉儿一下子,便豪迈非凡地把自己的那条粗壮有力的胳膊,猛然一下,伸给了正急得如同热锅上面的蚂蚁一样,正在团团乱转儿的大夫们!
  金之雷真诚而又诙谐地对大夫们说到:“行了!真得是如同常言所说得——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儿!我正好是O型血的人,大公无私的血型,属于万能献血者!来吧!咱可是连续五届地获得了全省警官运动会,铁人三项全能冠军的主儿!血里头有得是劲儿!是最棒最好的流动血库啊儿!来!抽呀!啊儿?快点来抽!要多少,抽多少!”
  欧阳文信赶紧跑来一把拦住这个自己从整个的心里面,由衷地敬佩着的仁义警官,说到:“哎!不行!不行!她闫青华是一个犯下了大罪的犯人!怎么能够来让你这样的一位好警察,去给她来输血呀?啊儿?不行!不行啊儿?金警官!”
  “醉雷子”大大咧咧地对着那个欧阳文信一瞪眼,佯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儿来,故作厉害地嚷嚷儿到:“啊儿什么呀?啊儿?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啊儿?法律上有哪一条、哪一款、哪一项,规定了我们这些当警察的家伙儿,不可以给犯了罪的人输血呀?再说了,人家闫青华,现在的第一身份,首先是一位需要去抢救的危险病人!噢!难道,我们这些个脑袋儿上面顶着国徽的警察,就应该去做一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啊儿!你这不是在盼着我金之雷在犯错误吗?啊儿?”
  闫青华的母亲刘桂香,两只眼睛里淌着感激的泪,双腿一打弯,朝着金之雷警官就要跪下来磕头!把个“醉雷子”吓得赶快扑上前去搀扶,嘴里不停地嚷嚷儿着:“哎!哎!哎!我说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呀?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吓唬我!您瞧我这个人的身体这么结实!这抽点血出去,不是还有利于减肥嘛儿?”
  手术室主任觉得救人要紧!于是,赶快拿过来一个白色的搪瓷器械盘子,先用碘酒和酒精,为“醉雷子”那早就伸出了半天来的胳膊消了毒、灭了菌,然后,先抽出了一点血样,一查,还真得是没有问题,便跑过来同这位急人所难、心地善美的高级警官商量,说:“同志!这人一般献上二百毫升的血,的确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就算是你这个同志的身体比别人好!那一次抽出四百毫升血,也够多的了!要不然,咱们就先从你这里采上四百毫升!不够的部分,我们再去想其他的办法!好不好?”
  “醉雷子”乐呵呵地对那位主任说:“当然不好了!您以为我还看不出来呀?这手术室的大门外面撒了一地的鲜血,还有那么多的玻璃瓶的碴子!百分之百是你们这里刚刚才出了一个意外的事故!您这会儿立时三刻地上哪儿想其他的办法去呀?行了!别再犹豫了!救人要紧!您就抓紧时间痛痛快快地使劲儿来抽吧!”
  于是,新任兴文县公安局局长金之雷警官,那六百毫升殷红、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流入了奄奄一息的闫青华的心脏!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量的闫青华,很快,便安详地由昏迷,转为了睡眠。
  欧阳文信感谢万分地悄悄儿摸出了一叠钞票,想要偷偷摸摸地,这位急公好义的优秀人民警察的手里塞儿,以便让这位一下子为自己的老婆儿,献出了六百毫升宝贵的鲜血的好心人,好好地买上一些营养品,好将自己的身体元气赶快补回来!
  可是,欧阳文信的这一种其实很正常的反应,却差一点,把那个“醉雷子”的火给勾起来!金之雷一脸不悦地对欧阳文信叫喊到:“嘿!我说你这是想干什么?啊儿?是觉得我们这些个戴大盖儿帽的人穷啊儿?还是打算趁此机会来向我进行贿赂啊儿?嗯?我告诉你,我可是由国家来发工资的人!”
  欧阳文信赶快把钱揣回到自己的口袋儿里头,一步上前,两眼含着热泪,伸出双手,一下子十分动情地,握住金之雷那正用酒精棉球儿压住针孔以便止血的胳膊,感动不已地,仰起头来对金之雷说:“金警官哪!金警官!您两次救下闫青华的性命!这让我们可怎么去感谢您哪?啊儿?”
  “醉雷子”潇潇洒洒地哈哈一笑!对着激动万分,心里真得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欧阳文信,轻轻松松地摆了摆手,说到:“这倒也是真得是赶巧了!不过!作为警察,我们代表着的是法律!而法律,真得是真心诚意地,想挽救一切它所能够去挽救的人哪儿!”
  在自己那原本有些不洁的血管里面,溶入了中华义警金之雷警督,所献出来的那六百毫升救命的鲜血的闫青华,终于,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
  可是,她的心里,却始终不能够平静下来!
  她躺在舒适的病床上,怀里抱着自己那刚刚出生的婴儿,喜忧参半,百感交集。
  这个闫青华心中所喜的事情,自然是因为自己总算是有惊无险,最终总算是顺利地诞生了她与欧阳文信,那爱情的结晶——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孩子!了却了自己的一个心愿!而心中所忧的事情,那可就太多、太多了!首先,自己是一个犯了大罪,被依照法律的规定,判处了二十年重刑,刚刚开始在监狱里面服刑的刑事犯人!等到人家西昌市第三监狱,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监狱法》的有关规定,所批准给予自己的那几十天的产假一结束,如今已经身为人母了的自己,便依法必须回到监狱里面去继续服刑。不过,因为自己是在押服刑的狱中犯人,而断了自己母女之间的感情交流和欢乐之感,倒还是小事儿!可是,人家欧阳文信,一个从来没有带过孩子的新任父母,人家欧阳文信,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爷们儿,而且,又是一个刚刚才从自己的老家兴文县,为了方便看望自己这么一个可恶透顶、混账到家的老婆儿,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心里面,感受到人家对自己的关怀,感受到人家对自己的诚信、感受到人家对自己的那一份难能可贵的爱情,才不得已搬到自己的服刑之地西昌,这么一个人家人生地不熟的破地方来的,新组建还没有多久的西昌市青华服装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每天忙得要死要死,每天要去操劳那么多的心,管那么多的事儿!你让人家这个欧阳文信,一个人怎么去照料这个,虽然有妈却管不了!虽然有妈却见不着的倒楣孩子呀?
  于是,这个闫青华便抓紧时间,趁着自己正好是在保外生育,还能够有机会每天见得着自己的,那个被人家好女婿欧阳文信,在几个月的光景之中,就给侍奉、调养得又白又胖,身体健康,精神抖擞,显得也要年轻了许多,好像是一下子换了一个人似得亲娘刘桂香的时候,赶紧央求着这个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抚养成人,而成了人之后的自己,却连一份孝心也没有尽到的母亲,在以后的日子里面,尽可能地在日常生活、料理孩子的这些方面,多搭一把手,尽量地让人家欧阳文信,少操一点心!
  母亲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心疼而又难过地对自己的那个在心眼儿里面,整整苦苦地思念了十五个春夏秋冬的亲生女儿说:“苦命的孩子呀!你说你要是不去犯法!你要是不去杀那个叫做季什么建的香港男人!那该多么、多么的好啊儿!你的那个丈夫欧阳文信,真得是一个天底上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的好爷们儿啊儿!”说着,母亲刘桂香又惋惜之极地,潮湿了眼睛、掉下了眼泪!
  闫青华被自己的亲娘,这么一说,也勾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深刻的悔恨之情。她懊悔不已、而又无可奈何地对自己的亲娘说到:“哎!就是呀!要是我早明白一点道理,早懂得一点法律的话,现在,咱们儿母女两个人团圆了!我这也生下了孩子!一家人,乐乐呵呵地,跟着人家欧阳这个好男人,去快快乐乐地过日子!都好的事啊儿!哎!可惜呀!但是,这也不能够全都怪命好,命不好的!说到底,还是我这个人,自己糊涂!自己不争气!这才落得是一个既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的倒楣下场!以后,您老人家就替我这上混蛋女儿,都操上一点心吧!”
  刘桂香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尽自己的那一点点能力,使足了劲儿地去安慰自己的女儿,她对自己的那个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担心生下了孩子,却不能够亲自去管、亲自去带、亲自去照料的女儿闫青华说:“孩子呀!事情既然已经弄到了如今的这样一步,你也就不要再去担心什么了!外婆儿带外孙女,这在从古到今,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啊呢?我这个当娘的人,能够在以前那么艰难的情况之下,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从小拉扯大!现在,你这个家里面的条件,都那么好了!我把这个小外孙女,再拉扯大,那还不是一件很容易、很容易的事情吗?孩子呀!当娘的,从自己的心里,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心疼你的那个好男人欧阳文信!是不是啊儿?孩子!这一点,你也就放下心来吧!娘,会尽着自己的力,好好地去侍候那个好女婿的!人家欧阳文信,真得是一个好孩子!娘,在自己的心里面,也是很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