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拐贩”猪仔“
在”帮“这一部分,会提到帮会之”特种营业“中有”拐贩’猪仔‘“
一业。其他拐匪之伎俩大同小异,不赘述。但还有手段特别诡异狠毒者,兹举一例:扬州某公馆的一位少爷,生得一表堂堂,但品行恶劣,素交无赖,父母均气愤而亡。从此无人管束,益发放荡,竟将巨万家财,挥霍殆尽,度日艰难。然穷极计生,拜了扬州青帮着名头目沈某为老头子,与同帮兄弟一起,诓嫖骗赌,勾引公馆中的姨太太、小姐倒贴,最后将姨太太、小姐拐骗到远方妓院卖掉完事。时有南河下某公馆小姐,被他勾诱上手,竟将其奸拐出来,诡称汉口有亲戚,可以往投,以作永久夫妻。那小姐信以为真,窃带金银首饰数千金随他私奔。谁知到汉口后,他竟用计将小姐卖入妓院中,得身价数百金,连同窃带出来的数千金,共有5000余金,不由得心满意足,乘轮返扬。轮船没行多远,忽见对号房间内,有一学生装束的女郎,美貌非常,秋波流盼,正独自一人在房间内看书消遣。这位少爷以为又有一桩好买卖来了,便使出平生手段,下第一步吊膀子之法,目光灼灼专在女郎身上打转。不料那女郎的杏眼,亦直射过来,四目对视,大有怜我怜卿之意。这位少爷见女郎如此,自思私货刚刚脱去,今日又逢奇缘,岂不是花财两运亨通!于是乎春风满面,站起身来,翩翩然向对面房间走去。那女郎见对门客至,起身迎入,寒暄数语,并无一点羞答答作小家儿女之态。深谈之下,语语投机,由相识而相怜,由相怜而相爱,情浓意合,白首同盟,便在轮船上双宿而双栖矣。从此形影不离,虽新婚燕尔,亦未必如胶似漆若此。
二人一路缠绵,数日已抵镇江,于是商量长久之策。女郎提出:”我俩有巨万资财,何不到上海图谋生计?“少爷一听要到上海,正中下怀。原来,上海乃是拆白党(诈骗集团)的渊薮,自己的同党弟兄在此甚多,谅她此去,如羊入虎口,岂可逃脱?巨万资财,可归我一人独享!想到此处,心花怒放,满口允诺,一宿无话。次日,即乘中班火车抵沪,在四马路龙兴旅馆住下后,二人即筹议生计。女郎献计道:”我们手头虽有钱,但对各项生意均一窍不通,且听说上海匪徒甚多,稍一不慎,丢款破财还是小事,且有性命之危。我们又是外地人,不可不格外谨慎。依妾之见,外国人办事,倒是既公正,又信实,所以他们商业发达。最好我们替外国人办事,方可免于受骗。但苦于无人介绍,恐怕外国人不肯相信我们。我想我对英语总算知道一点,明日不如先到洋行去试试看,如能接洽妥当,则我只须带一套行李先去做事,你可先住客栈保管好箱子首饰。待我在洋行外国人处各事熟习,得到信任,再相机进言,将你引入办事,二人同在一处,岂不为美?“某少爷一听她将首饰金银交与自己保管,料想她即使变心,我也可卷物脱逃,只不过便宜了她本身。当下即道:”您既有这番美意,我怎能推却?只是劳苦你了。“
二人就这样议定。次日晨女子出去,午时回来,满面春风地对少爷说道:”事情谈妥了。洋人见我会说英语,人又伶俐洁净,所以一见合式。工价每月若干,另有安家费若干。说要家属前去签字,顺领安家费。故特意回来请你同去签字,而后我回栈取行李。“又叮咛道:”上海五方杂处,坏人甚多,我常从沪上小说中看到,什么仙人跳,什么拆白党,鬼计多端。语云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务必细心看好银钱等物,切不可擅自出外。“某少爷听此一番话,忍不住暗中好笑,也不说破,满口应允。饭后二人出门,雇两辆橡皮东洋车一直拉至某洋行门前,即同入内。女郎即向一个洋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话,即见洋人入内取出皮包一个,从皮包中取出一份英文书件,交与女郎,女郎随即交与某少爷,令其签字。某少爷一看,一字不识,只得签字。洋人见签过字,即将一大卷钞票交与女郎,女郎点过数目,放入口袋,向某少爷道:”你在此稍待,我回栈将行李取来,你再回去。“说罢扬长而去。女郎去后,洋人即对某少爷用手往里指,似乎叫他进去。他不知其故,只得跟着进去。至内室见有五问大洋房,内中华人甚多,不知在此何故。又见洋人将外面的门关锁,心中纳闷。以为女郎将款领会,洋人怕她逃脱,故将门关锁,以待其来。哪知到了晚上,电灯通明,仍未见女郎踪迹,心知不妙,只得向关在里面的华人询问,方知自己已是一名”猪仔“,即将被贩往美国旧金山开矿去了!内中一人道:”他们多数是被人拐诱而来,只有我是自愿出洋,身价交与家中度日。听说那里工头对工人极为虐待,且须15年或20年期满后才能自由,我如有一线生计,决不自投罗网!“言罢唏嘘不已。某少爷一听此言,魂飞魄散!悔不在日间乘其外出之时,将各种细软卷逃,以致棋错一着,满盘皆输。此时真是欲哭无泪,只好把心一横,听天由命而已。正是:本想骗人,反被人骗。此中鬼蜮伎俩,怎不令人惊心动魄!
在旧社会,专门在男女婚姻上精心设置骗局,以达到行骗之目的,几乎成了一些人的专门职业。
常见的是女骗男。
南通东乡人张某,家有巨资,但30余岁尚未得子,故常有再婚之意。此事被一女骗得知。一日,张某去逛公园,女骗随之而往,在公园二人相遇。张蓦然间看到一位二八芳龄的女郎站在面前,姿容秀美,服饰华丽,秀于外而惠于中,张一见魂销,乃使出其猎色手段。女始则报以微笑,继则与之谈话。张询其姓名住址,女不答,只是说她本来亦有家产,至今父死兄亡,家产一空,她自己尚待字闺中,讲出来恐被人笑话。张某亦不再问,相叙数小时之久,方珍重道别。次日,张又与女相约于公园,并向女方求婚,女骗爽快地应允了。并说:”我有个恶叔,专事敲诈,如果婚约被他知道了,他必来逞其故伎。我一贫如洗,不如跟你私奔吧。“张一听此言,喜不自胜。是夜,女骗果然偷偷地跑到张家来,与张某成了夫妻。
女自人张家之门,颇尽妇道。从此,张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寻花问柳。过了三个月,女请求回去看看母亲,张应允了。女归二日即回,且对张某更加恩爱体贴,好像一刻也不能同丈夫分离。张也因此而爱之日笃,一切家政,均交给女方掌握。
到了6月,女对张道:”我在家时,曾许三十里观音菩萨,于每年6月19日,必赴庙中进香一次,你能允许吗?“张当然不拒。届时,女骗五更起身,偷偷地将箱中金器银元,一裹而尽,至夜未归,张此时方知女骗卷财而逃了。
事发后第五日,忽有一个老太婆跑到张宅上来,且怒且骂道:”你一年前将我女儿拐去,我当时想反正女儿未有丈夫,也就未加过问。谁知今日,你竟敢将我女儿卖掉了!我的女儿在哪里?你如不交出,我就把你告到官里去!“张某十分害怕,就请人调解,又出大洋400,始将此事了结。其实这个老太婆并非女骗的母亲,也不过是结成帮伙的一个骗子而已。
然而,事情到此还没有终结。那女骗去张门9个月之后,又向贫家买得一个初生的小男孩,抱到张宅上来。张见之大怒,骂道:”贱货逃得好,为何今日又来!“说毕,举棍要打。女骗长跪而答道:”妾逃跑之罪诚然很大,既去之后,本无颜面再见君面。但想你娶妾,不过为了得到一个儿子。这孩子确是您的一点骨血,故不能不把他送回来给您。“张某寻思,该女逃罪虽大,但既已生子,后嗣有人,也可原谅了。更何况她既生一子,断不至于再逃跑吧。女骗又稍稍得握内政,并经常谎称归视其母。过了一年,女骗借归省之名,又席卷重金而逃,张某三次受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