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族雇妻天水士大夫之后,其子孙有贤有不肖,固不能保其长有富盛,不坠其家世。然不幸至于流落失所,官行法者,得不为之恻然动心乎!丞相秀国陈公,先朝实与郑国公富公并相,五传而至其孙思永,去先世盖未甚远也。思永之女嫁与吴子晦为妻,亦是宦家之后。不能自立,家道扫地,与其妻寄寓于陈季渊之家,陈氏与针指以自给,为贫至此,为之奈何?士大夫谁无恻隐之心,苟知其事,念之可也,赒恤之可也,因其贫而利其人,诱致以为婢,此而可忍,孰不可忍!雷司户名门之后,将以功名自期,顾何利于一妇人,而自犯不韪,贻诮旦评。
陈氏之母刘氏有词,官司以其为陈秀公之孙,不忍坐视其失身,永为上世之玷,不得不为施行。追到吴子晦,方且力讳其事,索到雷司户雇契,再三诘问,方据剖露。详其初欲雇之时,始则招吴子晦饮酒,诱致先留陈氏在其家一夕,次日方令立契,若将陈氏略行究问,必有甚不韪者,司正不欲尽情根究耳。先朝有士大夫部纲折陷,将以妻女鬻偿官者,名贤见之,倾囊倒箧与之,寻为办装奁嫁遣,使得所归。载入传记,迄为美谈。雷司户闻此事,独不有愧于心乎?在法,雇妻与人者,同和离法。吴子晦合依上条定断,官司未欲尽情施行,且令刘氏当官责领其女归家,若其夫子晦有可供赡,不至失所,却令复还。万一不能自给,无从赡养其妻,合从刘氏改嫁,官司却当备条给据。陈季渊名相之诸孙,受人濡沫,却与亲侄女着押雇契,此岂复有人心。引押下,请门长自行遣。仍牒门长照会,从所陈,住罢所给义庄米。雷司户干人程八乙别吴子晦免收坐,并刘如圭放。雇契毁抹。
孝孝于亲者当劝不孝于亲者当惩真西山当职昨以三事谕民,首及孝悌。数月以来,累据东厢申到,如〔一〕承信郎周宗强者,其母安人陈氏得疾几危,宗强割股救疗,遂平复。虽非圣经所尚,然其孝心诚切,实有可嘉。
今忽据百姓吴拾同妻阿林愬其子吴良不孝,再三审问,具言其详。当职忝为郡守,不能以礼义训人,致使民间有此悖逆,日夕惭惧,无地自容。周承信除依条支赏外,特请赴州,置酒三行,以示宾礼之意,用旗帜、鼓乐、鞍马、伞扇送归其家。吴良罪该极刑,姑与从轻,杖脊二十,髡发,拘役一年,仍就市引断。使人知孝于其亲者,有司所深敬,不孝于其亲者,王法所必惩〔二〕。兼此邦之人,本来易化,只缘官司不知训励,
故有无知而轻犯者,今为尔民略陈大义。
〔一〕累据东厢申到如“东”《真文忠公文集》卷四○《泉州劝孝文》作“诸”“如”之下,《泉州劝孝文》有“黄章取肝以救母,刘祥取肝以救父,近又有”十七字。
〔二〕王法所必惩“所”,据《真文忠公文集》卷四○《泉州劝孝文》补。
〔三〕不知训励“知”《真文忠公文集》卷四○《泉州劝孝文》作“加”。
取肝救父真西山百行莫大于孝。郡邑之布宣孝治,尤今日之先务也。詹师尹以父疾弗愈,刲肝膳之,默有所相,旋即更生。其人乡吏之子也,急亲之病,自亲其身不爱焉,人子之孝至此尽矣。
然以匹夫小吏,能舍生以活其亲,阖境士民,闻风观感,相戒以养,陶成纯孝之俗,顾不美欤!詹师尹见此照条支给旌赏外,更特支钱二十千发下,仍委自可知县与之补充优轻局分,俾得以为孝养之资,亦所以广风励之意也。
割股救母〔一〕厢官申,江广忠妻庄娘二五十四岁病患日久,有亲男江应,于四月十八日割股救母疗病,今已痊瘥。佥厅拟呈,江应割股以疗其母,可谓小人之有孝者也,理宜旌异,欲照格将绢、面折钱、会五贯,米五斗,酒一瓶,帖厢唤上当厅请领。奉判:割股虽非孝道之正,然捐躯以救母,一念之孝,诚足以励薄俗。犒赏外,本州凡军人死亡,当厅陈乞,随即相视填刺,此外断难增额收补。有江应之孝于其亲,有司当思所以续其食而终其养,如愿入军籍,仰具状前来,当破例特与收刺。近阅讼牒,母诉其子,子伤其母者,每切太息,今旌其一,以表其余,闻者当知所劝。
〔一〕本篇据《永乐大典》卷一○八一三《清明集》的《割股救母》收入。
不孝不孝蔡久轩知县五日一呈,正所以柔道化之,甚善甚善。送县于一日呈之时更讯五十,以警其善心之生。更改作两日一呈,仍收禁之。满一月不改,解来。
母讼其子量加责罚如再不改照条断胡石壁观者藏书读书中文胡大为人之子,而不能顺其母,遂致其母讼之。夫母之于子,天下至情之所在也,而乃一旦至此,必有大不能堪者矣。本合重作施行,以正不孝之罪,又恐自此母子兄弟不复可以如初矣,且押下厢,就本人家决十五,令拜谢阿李,仍令四邻和劝。如再不改前非,定当照条断罪。
祖母生不养死不葬反诬诉族人方秋崖阿王生而孤老,所当供养者其子孙也,死而葬埋,所当经理者其子孙也。子孙零落,独有一胡师琇尚存,乃飘弃出家不顾。祖母生则族人养之,死则族人葬之,为师琇者,尚何面目立天地之间哉!族人裒金而葬,以其不利也而迁焉,与其他发掘冢墓,不可同年而同语也。使当职处此,迁葬者本自无罪可科。今所司既为将两人勘锢,监迁原处,为师琇者亦可已矣。至经上台,嚣讼不休,然则养其祖母,葬其祖母者,乃师琇之仇人邪?不可谓知恩报恩者矣!此盖贩卖丘中之骨未满其意,亲死之谓何,又因以为货,不孝者也。在法,供养有缺者,徒二年。此师琇祖母在时之刑也。骨肉相弃,死亡不躬亲葬敛者,于徒二年上重行决配,此师琇祖母死时之刑也。罪在十恶之地,从轻勘杖一百,编管邻州,申照会。
观者藏书读书中文乱伦妇以恶名加其舅以图免罪胡石壁阿张为人子妇,不能奉尊长,首尾不及一年,厥舅两以不孝讼之。据其所供,丑不可道,事涉暧昧。虚实虽未可知,然妇之于舅姑,犹子之事父母,孝子扬父母之美,不扬父母之恶。使蒋八果有河上之要,阿张拒之则可,彰彰然以告之于人,则非为尊长讳之义矣。
况蒋八墓木已拱,血气既衰,岂复有不肖之念?阿张乃一过犯妇人,若果见要于其舅,亦决非能以礼自守而不受侵凌者,此不过欲侥幸以免罪,故以恶名加之耳。礼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则出之。今蒋九因阿张之故,遂至弃父养,出外别居。不顾父母之养,不孝孰大,其子当断,其妇当逐,然后理阿张决十五,押下,射充军妻。本厢追上蒋九,杖六十,押归供侍,不许再有违犯。如蒋八再有词,定当坐以不孝之罪。
子妄以奸妻事诬父胡石壁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黄十为黄乙之子,纵使果有新台之事,在黄十亦只当为父隐恶,遣逐其妻足矣,岂可播扬于外,况事属暧昧乎!符同厥妻之言,兴成妇翁之讼,惟恐不胜其父,而遂以天下之大恶加之,天理人伦,灭绝尽矣,此风岂可长乎?决脊黥配,要不为过,且以愚蠢无知,从轻杖一百,编管邻州,勒归本宗。阿李悖慢舅姑,亦不可恕,杖六十。余人并放。
既有暧昧之讼合勒听离胡石壁新台之事,委属暧昧,阿黄陈词于外,则以为有,供对于狱,则以为无。若但据其先后之词,而遂以为有无之决,是非鲜有不失实者。当职今亲至院,逐一唤问,耳听其辞,目察其色。阿黄应对之间,颇多羞涩,似若有怀而不敢言;李起宗争辩之际,颇觉嗫嚅,似若有愧而不能言。当职今固未敢决然以为无也。如必欲究竟虚实,则捶楚之下,一懦弱妇人岂能如一强男子之足以对狱吏哉,终于诬服而已矣!况此等丑恶之事,只当委曲掩覆,亦不宜扬播,以贻乡党之羞。又尊卑之间反且如此,纵无此事,亦难复合。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说,出,此礼经之所以垂训万世者也。阿黄之不见说于舅必矣,其夫妇虽欲偕老,其可得乎?合勒听离,黄九二将女别行改嫁,李起宗免根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