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树榆一本,亩蓄水一沟,建文庙,定婚丧之制。期年岁熟,俗为一变。民饰庙以祀,号为“第一太守祠”。
累迁至四川巡抚。
乾隆初,缘言事罢,再起,以光少告归。
洪文襄款客洪文襄晚年,既谢事,复独居。傺。有其同乡士人往谒,公拒不见。士人归旅邸,无聊甚。晚间相传相国回拜,已至门矣。士人趋出,公降舆握手,故作寒。温泛语。久之入,则四庭肴馔备陈,珠帘绣幕,华灯。熠。公延客入,首席陪座者,皆一时名士。既而笙管缤纷,伶工毕集,演剧数出,酒数行罢,公起告辞,士人送出,公又辞让,须臾乃登舆去。士人返舍,依然寒灯如豆,破壁颓垣犹如故也。盖公久蓄将略,无所施为,聊借款客以展其怀抱耳。
简谦居之守正蜀中简公谦居,天资绝人,凡有记览,过目不忘。康熙辛亥视学江南,江南财贿所都,前学使者无不藉营金窟。公至力反其弊,势挟利诱,屹不为动。每发榜后,进诸生而面诲之。某某解题中款,某某用古入化,并不拥卷于案,皆能背诵其文。
试苏州,题中有“上”字,一生因公名上,遂写上为尚。公呼是生问故,生曰:“宪名未敢正书耳。”公怒曰:“汝将以此求媚耶?士人行己,贵乎立品,即小可以见大,即穷可以征达,推此意也,他日侥幸立朝,则婢膝奴颜,汝必安为之矣。”跪生于庭,立命改正。又数年,公补粤西右江道。
北地崔维雅者,倾险人也,向与公同官,屡有于请。公薄其为人,不甚应之。是时升任粤藩,护理院事,遂以故巡抚郝公与公有交,借事诬奏,系公于狱。公无以自明,吞金而殁。
其明日之午,维雅方启门视事,忽狂呼曰:“简公来矣!”仓皇亟趋下阶,伏地叩颡不已。复起立,脱帽脱衣,反手面缚,左右扶入内室,乃绝。维雅疏下部议,白公无罪,而公已殁,天下莫不冤之。
汤文正之清介睢州文正潜庵先生,以江南巡抚内迁大司空。其殁于京邸也,同官唁之,身卧板床,上衣敝蓝丝袄,下着褐色布裤。检其所遗,惟竹笥内俸银八两。昆山徐大司寇赙以二十金,乃能成殡。其清介若此,而生前犹有以伪学劾之者。独为君子,不其难乎!
跛金金光字公绚,浙江义乌人,知书有权略。
尚可喜从辽阳入关,得光甚喜,置之幕下,凡有计议,必咨于光而后行。然光颇自负,意不欲屈人下,乘间潜逃。
可喜遣健卒追还,抉其足筋,令不可走,而礼爱益加,于是跛金之名遂着。顺治中,可喜入粤,进爵平南王。
其长子俺达公之信酗酒暴逆,王之宫监,适有事于公所,偶值其醉,忽指监曰:“汝腹何大也?此中必有奇宝,我欲开视之。”以匕首刺监腹,应刃而毙。王之堂官王化者,年已六十余,盛夏苦暑,袒而立于庭。
之信憎其年老,笑谓化曰:“汝须眉太白,我当黑之,遂缚化曝烈日中,自巳至酉,百计求免,始得脱。王大忿恚,呼之信杖之三十,而。恣益甚。光因乘间言俺达公刚而多虐,勇而寡仁,若以嗣位,必不利于社稷,请废而立次子固山。王深然其说,因复犹豫,终未即行。光窥王无废立意,恐谋泄见疑,遂曲顺之信所为。凡凿山开矿,煮海鬻盐,遣列郡之税使,通外洋之贾舶,无不从光擘画。是以藩府之富,几甲天下,而光之富亦拟于王。丙辰二月,郑锦下东管,马雄入南海,赵天元、谢厥扶俱以舟师迎降。之信计无所出,乃死光以辞于敌。谓向之抗衡上国,久持弗下者,皆此人之为也,遂纳款伪周。时可喜屏居旧府,闻之,深悔不用光言,以速光之死,流涕太息者累月,不久亦殁。
谦语成谶陈桂林文恭,性谦下。尹文端居首揆,素所推仰。一日文恭病,文端往视曰:
吾辈均老,不知谁先作古人。文恭拱手曰:还让中堂。盖习于谦,初不觉也。
文端默然。及文恭予告归,方戒途,传闻文端骑箕之信。欲回京一吊,家人力阻,行至韩庄而薨。
于文襄之敏乾隆初,军机大臣入参密勿,出览奏章,无不屏除奔竞,廉直自矢。如果毅公讷亲,其人虽溪刻,不近人情,而其门庭阒然,可张罗雀,其他人可知矣。惟汪文端公由敦爱惜文才,延接后进,为世所訾议。然所拔取者,皆寒。之士,初无苞苴之议者。于文襄敏中承其衣钵,入调金鼎,初尚矫廉,能以蒙上眷,继则广接外吏,颇有。簋不饬之议。再当时傅文忠、刘文正诸公相继谢事,秉钧轴者,惟公一人,故风气为之一变。
其后和相继之,政府之事益坏,皆由公一人作俑,识者讥之。然其才颇敏捷,非人之所能及,其初御制诗文,皆无预定稿本,上朗诵后,公为之起草,而无一字之误。后梁瑶峰入军机,上命梁掌诗本,而专委公以政事,公遂不复留心。一日上召公及梁入,复诵天章,公目梁,梁不省。及出,公待梁誊默,久之不至。问之,梁茫然。公曰:“吾以为君之专司,故老夫不复记忆,今其事奈何?”梁公愧无所答。公曰:“待老夫代公思之。”因默坐斗室中,刻余录出,所差惟一二字耳,梁拜服之。故其得膺天眷在政府几二十年,而初无所谯责者,有以哉!
张文襄遗事光绪某年,文襄以鄂督入朝。公余,偶遨游琉璃厂,瞥见一古董店,装潢雅致,驻足流览。庭中陈一巨瓮,形制奇诡,古色斓斑,映以玻璃大镜屏,光怪陆离。绚烂夺目。谛视之,四周悉篆籀文,如蚓如蚌,模糊不可猝辨。文襄爱玩不忍释,询其价则某巨宦故物,特借以陈设,非卖品也,怅怅归。逾数日,又偕幕僚之嗜古者往观之,亦决为古代物,文襄愈欲得之。肆主允往商,未几偕某巨室管事至,索值三千金。文襄难之,询其家世不以告。往返数四,始以二千金获之。
舁至鄂,命工拓印数百张,分赠僚友。置之庭中,注水满中,蓄金鱼数尾,仆从或以刀试之,似受刃。一夕大雷雨,旦起视之,则篆籀文斑驳痕,化为乌有矣。
盖向之苍然而古者纸也,黝然而泽者蜡也,骨董鬼伪饰以欺人者也。文襄为之不怡者累日。文襄督两广时,倪公文蔚为巡抚,文襄以倪新进,颇慢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