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婷微笑着瞧了他一眼,似乎将他心中的疑虑一览无余,龙亭阁不敢坦然面对她的目光,忙躲了开去。龙婷也不以为意,左臂托住他的断臂,右手紧握他的左手,那一刻,龙婷双手竟发出柔和的白光来。
龙亭阁只感觉到温暖。一种婴儿投入母亲怀抱般的温暖蔓延他的全身。断臂之处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痛苦,他的全身开始放松,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万个毛孔也似全部通畅。他沉醉于这种感觉之中无能自拔,至龙婷放手离开,他竟感觉万般不舍。
龙婷见他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理他,道:“你先试试胳膊好了没?我这个姐姐当得可真不容易。”龙亭阁听到她的语声这才清醒过来,试了试,胳膊果然业已全好,再无半点疼痛。龙婷笑道:“兄弟胳膊既然已经好了,那姐姐带你去个地方。”龙亭阁问道:“什么地方?”
龙婷道:“四季谷。也不是很远,过了这座山便是。”龙亭阁对她那犹若神佛般的医术深是信服,此刻就算让他去万鬼窟他也敢去,更何况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四季谷。
龙亭阁两人到四季谷时已是黄昏,这一日龙亭阁经理了许多事情本已累了,然而看到四季谷的景色时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困乏。其间诡异的情形早已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再也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任何变化。
四季谷其实颇为开阔,四周高峰耸峙,颇多树木。只是那高峰丛林之中鸟兽极少。
龙亭阁并未注意到这些,他只注意到那道峡谷——四季峡谷。
那四季峡谷似乎自成一世界,其间春夏秋冬四季景色竟在同一处出现。春花秋月、夏荷冬雪无一不备:东方春暖花开、花香袭人;南方却是荷出淤泥、迎风摇曳;西方秋月似钩、映影成霜;北方白雪飘飘、寒梅傲放。
龙婷见龙亭阁心神被这四季峡谷所迷,拍了拍他肩膀道:“兄弟,你瞧着这四季谷怎样?”龙亭阁喋喋道:“美、美极了,简直是美不胜收啊。”龙婷知道时间不能再耽搁,因此不再言语,扯下腰间丝带向树木茂盛处跃去。
龙亭阁但觉秋风萧瑟,虽有内功护体,但还是能感觉到阵阵寒意,脚步不觉已迈向东方春谷而去。
眼见龙亭阁即将跨入东方春谷,一只小鸟从身旁掠过,鸟腿上绑着一段丝带,丝带的另一头在龙婷手上。
龙亭阁惊疑的看着那只小鸟飞入南方夏谷。夏谷荷塘之中水浪翻滚,朵朵荷花如同醉酒大汉般左摇右摆,龙亭阁正不知所以间荷塘中突然冒出许多鳄鱼来,白牙森森,血盆大口似比满塘荷花更加鲜活。
小鸟也觉察到危机,拼命向东方春谷飞去。
那些鳄鱼见小鸟飞向春谷,似心有未甘,却又似心存忌惮,大多都钻入水底去了,只有两只似已饿极,冲出池塘向小鸟扑去。
小鸟自春谷鲜花上空飞过。
鳄鱼紧随其后闯入春谷。
那一刻春谷百花全都活了过来——是真真正正活了过来。花茎犹如灵蛇般缠住鳄鱼,花蕊花瓣中滴出一滴滴晶亮的液体来,那些花露滴落在鳄鱼身上,就仿佛沾上了满身露珠。
龙亭阁看到那两只鳄鱼在刹那间便被花露包围,然后群花散去。
那两只鳄鱼业已不见,春谷群花却都长高了约莫两寸,花朵颜色也比以往更加鲜艳夺目。
龙亭阁眼中写满惊骇:这里竟有能吃鳄鱼的花!若是自己刚才走进去,那还不是……
龙婷并掌如刀割断手中丝带。
小鸟对这花吃鳄鱼一幕却是毫无所觉,径自向西方秋谷飞去。
秋月如钩。
龙亭阁刚到此地时未及细想,此刻却是想的明白:外头分明只是黄昏晚霞,秋谷之中却是哪来的如钩秋月?
小鸟飞入秋谷。
如钩秋月这一刻竟自散开,却原来是一群全身发光的银色小飞虫。
飞虫围向小鸟。
一瞬间小鸟身上已爬满了这些银色小飞虫,全身似也发出圆月般柔和的光芒。
小鸟扑腾着翅膀。
几只倒霉的小飞虫被小鸟翅膀扇起的微风扇进北方冬谷。
冬谷大雪漫漫。
但小鸟也仅仅是扑腾了几下翅膀而已。
飞虫散去、丝带那端片羽不剩。
被小鸟翅膀扇进冬谷的飞虫正遇上皑皑白雪。
雪及虫身。
飞虫在眨眼间被寒雪冻为颗粒状晶体。
龙亭阁被四季谷中这一连串最为原始的屠杀吓的怔住,揉了揉眼睛看去,却见夏谷中莲叶碧翠、莲花彤红;春谷百花争春、竞相怒放;秋谷月如银盘、清辉闪耀;冬谷风雪漫漫、梅花朵朵。
这景色似与方才毫无二致却又颇有不同,只是、只是方才情形莫非仅仅是一场梦、而今梦过无痕?
龙婷随手抛却手中丝带,问龙亭阁道:“现在你感觉这四季峡谷怎样?”龙亭阁惶然道:“婷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龙婷见天色已晚,道:“不管这四季谷是怎么回事,以后都不会有这四季峡谷了。”龙亭阁心中颇为不以为然,漫不经心道:“哦?”龙婷道:“你不信姐姐么?那你看好了。”
龙亭阁见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牛皮袋子,打开、里边装着一些黑油,味道甚是难闻。龙亭阁忍不住掩鼻道:“婷姊,这是什么东西?”龙婷将那些黑油自高空泼至四季谷中道:“这是火油,用来放火那是再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