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自高空坠下竟能不死自是大感欣慰,却不料一到谷底便遇到了这许多故旧之人。她与那铁夫人甚为相熟,含笑施礼道:“小女子罗幕轻见过一问大师、青雁道长,见过铁氏昆仲,见过玉姊。”又笑着问龙亭阁道:“却不知道这位少侠又是哪位的高足?”
  龙亭阁听她说话间神态里自有一种让人极为舒心的感觉,竟是极愿与她答话,刚欲说话,那边铁夫人已接过话头道:“我听说妹子这些年自创碧玉盟,在江湖中创下赫赫威名,莫非就没有什么男人拜倒在妹子石榴裙下么?”
  那罗幕轻一身布衣荆钗却不掩其天香国色,若论容貌与李嘉柔姑侄倒是不相上下,比起铁夫人却要稍逊半筹。听得铁夫人话语她依旧笑意盈盈,道:“小妹自问容貌虽然不及姐姐,却也不算丑陋,但就算容色倾城、富甲天下,想要找一个象铁翼兄这样的痴情种子那也不易啊。”
  铁群听两人说话间语气平和、话语也算考究,但那用意却是颇为不善,忙上前道:“罗姑娘远来是客,还请到寒舍一叙吧。”铁夫人瞥了铁群一眼道:“兄弟对我家妹子倒是颇为费心啊。”铁群却不理她,只是向罗幕轻道:“罗姑娘请!”当先带路前行。
  铁夫人见铁群不甚理会自己,脸上恼色一闪而过,向罗幕轻道:“看来我这兄弟对妹子你倒是有些心思,却不知道妹子以为如何?”铁群听得此话,不由脚步一滞,随即恢复如常,仍旧大步而行。
  然而不管他怎么逃避,罗幕轻的话还是如同重锤敲进了他耳中一般:“铁二侠为人豪侠仗义,我罗幕轻能得他青睐自是千肯万肯的,只可惜妹子心中早已经有了人,这个姐姐想来是知道的。”铁群虽明知道答案,此刻听来却还是心如刀割,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惟有一个念头就是“我铁群可不能被她给看轻了”,因此步履倒是甚为稳健。
  龙亭阁听铁夫人说那自称罗幕轻的女人创建碧玉盟,心想这碧玉盟三字我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但他一时倒也想不起来,直到众人回到那座大院之中时他才猛然想起李嘉柔的姑姑曾经说起过,于是问罗幕轻道:“你莫非就是碧玉盟盟主?”
  这句话其实问得大是无礼,罗幕轻却不以为意,笑道:“小兄弟这才想起来么?”龙亭阁忙道:“不是不是,我初出江湖,这江湖中的门派多半是不知道的,只是曾经听李嘉柔的姑姑说起过碧玉盟。”罗幕轻依旧笑着,笑容里却如同藏了针一般,道:“小兄弟与黄山世家很熟么?”龙亭阁据实道:“我曾被李嘉柔抓住过,做了一会子俘虏。”罗幕轻自语道:“那小姑娘为什么会抓你,这事情可有些奇怪。”
  青雁道长听他们尽说些无聊事,问道:“却不知道罗盟主为何轻生跳崖?”罗幕轻脸上笑容倏忽隐去,道:“我碧玉盟劫了黄山世家的龙亭阁,却不料竟惹得各大门派前来要人,我们小小一个碧玉盟自是不敢与整个武林力敌,于是想把龙亭阁交出去,只是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龙亭阁竟然失踪了。”
  见大家都在认真听她说话,接着道:“那黄山世家一口咬定我将龙亭阁藏了起来,一定要我有个交代,我只好随他们来到黄山。”铁夫人道:“你怎么可以向李思思那贱人低头呢?”
  罗幕轻神情黯然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自然不会向他黄山世家低头,可现在我有整一个碧玉盟,我总不能让盟中姐妹和我一样被武林追杀吧。”铁群强忍心中悲痛道:“那你也不用跳崖轻生啊。”罗幕轻瞧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明白的,李思思那贱人说如果我能一辈子不再见他,她便会找出龙亭阁来。”铁群垂头想道:“他固然是天下无双,但也不值得你如此牺牲啊。”
  龙亭阁越听越糊涂,问道:“那李思思又是谁?”罗幕轻切齿道:“她便是你说的那个李嘉柔的姑姑。”龙亭阁心想:“这位罗姑娘对任何人都十分客气,却独对那李思思恨之入骨,那李思思真那么坏么?”
  青雁道长沉吟道:“那黄山世家声称龙亭阁在他们那儿莫非便是针对你碧玉盟的的圈套?”罗幕轻道:“我也这样想过,只是那龙亭阁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恐怕他黄山世家尚无如此高手吧。”铁夫人道:“人家要逃走也不见得得武功有多精妙,只要潜踪匿形的功夫了得便可以了。”铁群道:“若论潜踪的功夫江湖中自是以蛇鼠一窝这一派为最,可黄山世家明门正派,怕也不会与之为伍。”
  一问大师许久未曾说话,此刻道:“罗盟主在此跳崖而逃,那黄山世家的追兵怕也快到了。”众人均未想到黄山世家会有人追来,经一问提醒这才意识到黄山世家丢了罗幕轻这等大人物又岂会不下来一查,而只要有一个人下来,那这个山谷的秘密多半是保不住的。
  铁群聚功于耳,已知道这庄院外满是人声。心中豪气陡生,笑道:“今日我们几个便联手斗天下群豪,纵便战死,却也酣畅!”铁夫人肃容道:“自从十几年前大哥出事后我们隐退深谷,这世间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认得我们几个了。好,今天我们就大干一场,也出一出这十几年来受的恶气。”又朝龙亭阁道:“现今这庄院外并没有什么高手,你先出去练练手,也看看这些天我们教你的东西管不管用。”
  龙亭阁见她说话间斗志昂扬,大有疆场女帅之风,一时激情澎湃,高声道:“小将龙亭阁谨遵元帅命!”他此话一出,连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铁夫人也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龙亭阁走出庄院,也不见有人招呼,一柄寒光闪闪的青钢长剑已直迫眉心。同时攻到的还有一双鸳鸯刀、一支熟铜棍和一枚流星锤。
  龙亭阁虽慌不乱,也不拔剑,长剑连鞘压在指向自己眉心的长剑之上,借劲向上纵起,躲过自后攻向下盘的一双鸳鸯刀。此时熟铜棍已至腰际,龙亭阁身在半空无处着力,竟将连鞘剑搭在熟铜棍上滑向那使棍汉子,就在此时,流星锤闪着冷光从腿侧擦过。
  那使棍汉子也不惊恐,弃棍使拳,双拳直捣龙亭阁前胸,龙亭阁一个铁板桥躲过使棍汉子双拳,连鞘长剑拄地,双腿蹬在那使棍汉子胸口,那汉子顿时心肝俱裂、立毙当场。
  龙亭阁也不想自己一脚竟可以踢碎他人内脏,一时怔立当场不知所措。幸好众人见他豪勇、自己的主子也不在现场,因此倒没人上前为那汉子报仇,龙亭阁倒未曾遇到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