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言治法,寓兵未复,且先行屯田,宾兴不行,且先荐举。井田之法,当以田为母,区画有定数,以人为子,增减以受之。设官之法,正官命于朝廷,僚属大者荐闻,小者自辟。皆非迂儒所言,后有王者,所当取法者也。
居业录
静中有物,只是常有个操持主宰,无空寂昏塞之患。
觉得心放,亦是好事,便提撕收敛,再不令走,便是主敬存心工夫。若心不知下落,茫茫荡荡,是何工夫!
穷理非一端,所得非一处,或在读书上得之,或在讲论上得之,或在思虑上得之,或在行事上得之。读书得之虽多,讲论得之尤速,思虑得之最深,行事得之最实。
孔子只教人去忠信笃敬上做,放心自能收,德性自能养。孟子说出求放心以示人,人反无捉摸下工夫处。故程子说主敬。
周子有主静之说,学者遂专意静坐,多流于禅。盖静者体,动者用;静者主,动者客。故曰主静,体立而用行也。亦是整理其心,不使纷乱躁妄,然后能制天下之动。但静之意重于动,非偏于静也。愚谓静坐中有个戒慎恐惧,则本体已立,自不流于空寂,虽静何害!
人心一放,道理便失,一收,道理便在。
“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学者以此立心,便广大高明,充之则是纯儒,推而行之,即纯王之政。
程朱开圣学门庭,只主敬穷理,便教学者有入处。
气之发用处即是神。陈公甫说无动非神,他只窥测至此,不识里面本体,故认为理。
事事存其当然之理,而己无与焉,便是王者。事事着些计较,便是私吝心,即流于霸矣。
道理到贯通处,处事自有要,有要,不遗力矣。凡事必有理,初则一事一理,穷理多,则会于一。一则所操愈约,制事之时,必能挈其总领而理其条目,中其机会而无悔吝。
儒者养得一个道理,释老只养得一个精神。儒者养得一身之正气,故与天地无间;释老养得一身之私气,故逆天背理。
释氏见道,只如汉武帝见李夫人,非真见也,只想像这道理,故劳而无功。儒者便即事物上穷究。
人虽持敬,亦要义理来浸灌,方得此心悦怿。不然,只是硬持守也。
今人说静时不可操,才操便是动。学之不讲,乃至于此,甚可惧也。静时不操,待何时去操?其意以为不要惹动此心,待他自存,若操便要着意,着意便不得静。是欲以空寂杳冥为静。不知所谓静者,只是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而言,其中操持之意常在也。若不操持,待其自存,决无此理。程子曰:“人心自由便放去。”又以思虑纷扰为不静,遂遏绝思虑以为静。殊不知君子九思亦是存养法,但要专一。若专一时,自无杂虑。有事时专一,无事时亦专一,此敬之所以贯乎动静,为操存之要法也。
敬为存养之道,贯彻始终。所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是未知之前,先须存养此心,方能致知。又谓“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则致知之后,又要存养,方能不失。盖致知之功有时,存养之功不息。
程子曰:“事有善恶,皆天理也。天理中物,须有美恶。盖物之不齐,物之情也。”愚谓阴阳动静之理交感错综,而万殊出焉,此则理之自然,物之不能违者,故云然。在人而言,则善者是天理,恶者是气禀物欲,岂可不省察,与气禀恶物同乎!
心精明是敬之效。才主一则精明,二三则昏乱矣。
心无主宰,静也不是工夫,动也不是工夫。静而无主,不是空了天性,便是昏了天性,此大本所以不立也。动而无主,若不猖狂妄动,便是逐物循私,此达道所以不行也。己立后,自能了当得万事,是有主也。
人之学易差。罗仲素、李延平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以前气象,此便差却。既是未发,如何看得?只存养便是。吕与叔、苏季明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程子非之。
朱子以为,即已发之际默识其未发之前者则可。愚谓若求未发之中看未发气象,则动静乖违,反致理势危急,无从容涵泳意味。故古人于静时只下个操存涵养字,便是静中工夫。思索省察是动上工夫。然动静二端,时节界限甚明,工夫所施,各有所当,不可乖乱混杂,所谓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今世又有一等学问,言静中不可着个操字,若操时又不是静。以何思何虑为主,悉屏思虑,以为静中工夫只是如此,所以流于老佛。不知操字是持守之意,即静时敬也。若无个操字,是中无主,悠悠茫茫,无所归着,若不外驰,定入空无。此学所以易差也。
容貌辞气上做工夫,便是实学,谨独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