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很怀念这里的汤。”跨出小饭店的门槛,客人有些遗憾地呢喃。如果不是有他人所托在身,他原可以停留再久些。可惜,只怕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欢迎您再次光临哦。”紫衣女孩遥遥地对着远去的背影挥手。
风信子们在夕阳中摇摆身体,像天空一样蓝的身影仿佛在说“再见,再见……”
“希望你们会喜欢我的礼物!”突然,客人转过身,大声朝他们喊着,然后大步走了,很快消失在风信子花田中。
“真是个奇怪的客人呢。”白胡子爷爷沉吟道。
“是啊,他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呢?”紫衣女孩偏头想着,视线落在了门廊的角落中。那里搁着一只竹编的篮筐,这可不是属于她们店里的东西。
是什么呢?爷孙俩对视了一眼,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是个半米见方的篮筐,用极细极细的竹丝编织而成,又轻又韧。
“好巧的手艺。”女孩轻轻感叹,这是很贵重的东西呢。
篮筐上面覆盖着一层粉红的绒毯,女孩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又绵实又柔软,应当是最上等的羊绒才是,在绒毯的边角处还有用金线绣的一个小小的繁复图案,好像是几种奇形怪状的动物,看不真切,应该是某个高级品牌的商标吧。
这么贵重的篮筐里会放着什么东西呢?女孩和她爷爷对视了一眼,这就是客人送的礼物吗?可究竟是什么呢?他们没敢立刻掀开绒毯,只是静静地瞪着篮筐。
突然绒毯动了一下,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里面瓮声瓮气传了出来,听不真切。
“会不会是一只猫或者一条狗?”女孩露出欣喜的笑容,“也许会是一只兔子。”
“还不打开看看。”爷爷也很好奇呢。
女孩缓缓掀开绒毯,仿佛担心太大的动静会把里面的小东西惊跑。
绒毯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瞪她。
“妈……妈。”粉嫩的小嘴吐出几个小唾沫泡泡,同时伴随着简单几个音节,在紫衣女孩的耳里却仿佛天籁之音。
“她叫我妈妈?”女孩惊喜地看着父亲,两行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这样的场景仿佛只有在她祈祷的梦里才会出现。
“妈妈……妈妈……”摇篮里的孩子朝女孩伸出粉嫩的手臂,寻找着依靠。
“哎。”女孩惊喜地将她从篮筐中抱起,一个孩子,她有一个孩子了!
这一天,这个紫衣女孩知道,她夜夜的祷告,终于传送进了老天爷的耳中。
真是的,人若命衰,连想找个能好好死的地方都是那么难!
奇奇凄苦地趴在泥地里,头上身上沾满了湿嗒嗒的泥巴,连嘴里都灌满了泥水。身下,她选了好久的最佳自杀地点——深山老林里据说每年都会跌死几个人的峡谷激流——竟然干涸了。
好吧,谁让她跳下悬崖的时候不敢睁开眼,死都不怕了,竟然还恐高。这下人没死成,两条腿斜插在淤泥里,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显得非常可笑。
奇奇试图挪动手臂,却发现腰肋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用看医生也知道一定是肋骨断了,她倒是很想摸一摸到底断了几根,会不会是她的幸运数字三?
身上喜气的红色锦缎衣裤早被山石撕裂了无数道口子,泥水一点点渗进衣服,山风一吹,真是冻死人了。
好像嫌她还不够惨,天突然诗意地下起了倾盆大雨。能帮她把脸上的泥污洗掉确实不错,不过这山里一下雨就会山洪暴发,这下真的把她规划好的计划全盘都打乱了。
好吧,原本她只想死得凄美壮烈,就像古时候无数贞节烈女,为了对抗不公平的社会,纵身一跳,成就千古芳名。可现在看来只好乖乖等着被洪水卷走,运气更好的话,一时半会她还不会马上死掉,真的要慢慢享受凌迟处死那种慢慢煎熬的滋味了。
老天爷待我真不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