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侯用电似乎还比较紧张,常常会停电,这个时候所有的孩子就会到走廊上聚会,讲鬼故事,做游戏。在我和qi家共有的楼道上放着两
张旧短沙发,那是我家搬家的时候不要的,然后成为所有人都抢的宝座。
在我们两家公用的那段阳台上,qi家有个大大的竹笼,里面常常会养一些鸡鸭,有时候还会有有山鸡,然后把山鸡的毛洗干净用铁丝穿起
来做成扇子。我很怕鸡,所以从来都不敢靠近竹笼,但是却最喜欢用芹菜的叶子去喂它们。
跟我不是同一个小学的,我读的是全市重点而且是实验班,她读的是因为学区而分到的小学。她的成绩不是很好,她也不喜欢读书,但很
喜欢做手工,也喜欢坐着梦想。她奶奶很疼她,但是她的父亲却给人可怕的感觉。我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否疼爱她,但是却没有看见她的父亲微
笑过。
每到了秋天,我跟qi都会偷了家里的红薯,拿了两盒火柴,几个蜡烛头,和一些废纸到河边烤红薯。走过楼下的陡坡过马路到对面,就有
一个长长的巷子,再拐弯,就能看到河堤。我们会在泥土松散的地方用脚踩出一个凹洞,把红薯扔进去,再找来很多的枯树叶、树枝盖在上面
,再放上废纸,点着蜡烛,把蜡烛油滴到纸上,再点燃,就等着把红薯烤熟。最后一次烤时,已经是深秋了,风很大,然后下雨了。我和qi只
有躲到榕树下,红薯上的火被雨浇灭了。等雨稍稍小了点,我们把红薯刨了出来,有的烤焦了外皮,有的半生不熟。我们俩不管这么多,就这
么把红薯皮扒下啃了起来,吃的满脸黑灰。然后索性淋着雨回家,顺便把手和脸冲干净。但其实母亲一直知道我们会去烤红薯的,但是她没有
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这样会流鼻血,所以,我也就没再去烤了。
我跟qi的合影只有一张,是初二的时候。那年暑假,我们决定一起出去玩,并且决定像个大人一样去玩。所以,我穿上了母亲的一套衣服
,并挑了一双她的跟不高的高跟鞋,涂了口红,还戴上了塑料项链。我们去了很远的一个公园,然后请公园里的照相师给照了一张相片。相片
里,我们靠在一口很大的铜钟旁,qi粗壮的跟钟一样,穿着紫色的长裙,学生头,我则是绿色的无袖上衣跟西装短裤,男生头,趴在钟上。回
来后,母亲的鞋子被穿坏了,而qi戴的项链是她母亲的,因此被臭骂了很久。
我跟她一起生活了九年,可以回忆起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却琐碎不堪记述,只深深记得,qi是个很善良,非常的单纯,永远像小朋友的女
孩。我在高三时搬走了,而她家到现在也一直还在住在红砖楼中。
此后,我再没见过她了,只零零落落的听母亲说到关于qi的传闻。qi没有上高中,读的是技校,毕业后就去了武汉打工。在那好象因为减
肥,结果胃出血住院,没有赚到什么钱反花了很多。也听说有交男朋友,还有说她跟人同居,等等诸多的传闻,最后的消息是说她回来了。
原来她开了个手工饰物商店,感觉挺适合她的,只是她沉默的让我觉得有些隔阂。雨渐渐小了,我走到电影院,因为"非典",已经不放电影
了。想了想,我回头走向了她的店。
雨渐渐的小了,但天色却暗暗的,小店里更显昏暗。那些小朋友们已经走了,只一个小女孩坐在qi的对面,两个人都低头在摆弄着什么。
我静静地走进店内,假装看墙上的饰物,又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瞟看她们。寂静,连雨声仿佛都凝固了,我慢慢的靠近,很近,仿佛能
够触到她们的鼻息。喉咙干涩的,只感觉到咽喉不住地抽动,话到嘴边又成了叹息。忽然,qi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抬起了头。看见她的脸,
我不禁大大的微笑起来,她的表情却很奇怪,定定的,没有反应。我的笑似乎也跟喉咙一样干涩,费力的挤出了一句话:"qi,你不认得我了?!"没有回答,真的很安静,安静到连心跳声也没有了。
"啊是你啊~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啦!?!?!"qi终于开口了,只是话的内容让我绝倒。
"真的有变这么多么!?!?还以为你见到鬼了。"脸皮似乎忽然松动了,嘴角不住的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