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学长们的悠闲,大一的新生面对考试还是一如中学时的战战兢兢。为了抓紧时间,熄灯后还钻入被卧用手电看书,眼睛因此一下就
近视了100多度。气氛忽然变的紧张起来,令人窒息的安静。突然有传言,说是从这一届开始,文科的学生都要在西区待满四年。一石激起千层
浪,所有的不满都爆发出来。学生们被空置的热情放肆的渲染,大家都声嘶力竭的扯着脖子嚷嚷。"学校不公平!这个破地方待了一年都已经是
委屈我们了,现在还要四年!还让不让人活了!"于是联名的请愿书出现了,流转在学生手中,大家都签上了名字。以外语系为首的激进分子们
喊着口号,在西区唯一的水泥路上游行。他们冲向校门,要搭校车到本部去抗议,却叫保安逮了为首的几个,便作鸟兽散了。我坐在教师的最
后一排,穿过后门瞧着那些青年,总觉得别扭,仿佛与历史书上的某一页重合了。这一夜校园格外喧闹,我们则仍然埋首读书。考试,现在最
重要。若是校方已经决定了,再怎么求也是求不来的。毕竟这不是什么政治决策与社会舆论的关系。学生就是鱼缸里的鱼,学校想如何摆弄就
如何摆弄。
夜深了,楼下外语系的女生还在讨论和做动员,想以罢考来抗议。第一次西区校园内生气萌动,并且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我与室
友却依然安详入眠,精神并不亢奋。后来,本部来人澄清并无此事,要罢考的学生回去考试,只是带头游行的那几人被校方记过。新生的第一
次青春冲动就那样无疾而终。爆发的突兀,消失的快速,在那之后就偃旗息鼓,不再出现了。
中文系的教室一律在旧楼。木版拼成的地面,长长一条的桌椅,用的久了被摩擦的光亮。桌面的木纹在桌沿的部分形成沟道,色泽凝重厚
实,颇有历史积淀的感觉。从走廊到教室都是阴暗幽冷的。刚踏进来,便觉得眼前黑暗撞了上来一阵发蒙。好不容易习惯了,深处却越发的阴
暗。狭长的走廊很容易产生回音,脚步声与寒暄声交织在意块,变成嗡嗡的轰响,在楼道间回响。
上课时,多数人是选择坐在后面的几排,那里比较隐蔽,上课做小动作不会被老师察觉。而前排就是迟到者的惩罚。我总是喜欢坐在中间
第三排靠左边的位置。既能看清楚黑板,也离窗口近些。大多数时候,老师讲课并不富有激情,优美的词句由他的嘴里说出便似咀嚼过的残渣
没有什么滋味。而且声音也越来越低,仿佛只是自言自语,整个气氛象是深巷中的老人的呓语。这时,我的心思就会飞到窗外。
手机械的抄着笔记,眼睛却看向窗外。楼下是一棵参天大树,要到六楼才能看见树梢。枝叶很是繁茂,叶片像是一只手掌般张开。大约是
建校以来就有了的,只是我叫不出它的学名。因为它,阳光很少直接射入,而是透过叶的缝隙,零零落落的撒进来。起风的季节,就发出轻柔
的沙沙声,比吕的叶子四下翻飞,逗惹阳光一起婆娑。那景致很是醉人,尤其在春日的午后,为了享受这美景,中午吃过饭就上教室来了。趴
在冰凉的桌面上,感受暖风的熏陶,这大约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虽然,我们每天都会打扫教室,但长时间的吸附,教室里的灰尘怎么也清除不掉。同学们只是脚步稍重,脚底的木板缝里就会腾起一团尘
雾,在光斑中扬起又跌落,替代了地板原有的色彩。讲台上则黑白分明,靠近黑板的部分,积满了粉笔灰,偏偏又陷在缝隙里,用水冲也冲不
干净,时间长了便与时常有人经过的部分形成鲜明对比。
黑板右侧靠里的角落,放着上个世纪中期的物品一个木制的脸盆架,上面是给老师洗手的水盆和毛巾,一旁还放着值日生打满开水的开
水瓶。墙上醒目的贴着"尊师重道"几个大字。上课的老师来去匆匆,下了课便夹着讲义端了保温杯离开,又去赶下一节课。中间课堂休息时,
就会坐到后派与男生们吞云吐雾,又或者只在女生的旁边指点一二。学生们,上课与下课的区别则更明显。下了课,个个精神抖擞,前顾后盼
叽叽喳喳说个没停。上课时却又都蔫了,无精打采的,老师若是提问,底下便死一般的寂静。大学最悠闲的日子几乎就这样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