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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皇帝的寝宫长乐宫中,黄帝的亲信羽林卫队长澹台武敛着眉单膝跪在外室,他发鬓松乱,脸庞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刀痕。
衣袍破烂,眼睛中全是通红的血丝,一脸憔悴!
再看他左臂早已空空如也!臂端粗粗缠上纱布,暗红的血液慢慢渗出,有些早已凝固!新的血液一滴滴淌下。落在绣金牡丹的地毯上!
司马睿一大清早听到大太监张德急匆匆的禀报,太子殿下与太傅昨夜遇刺,羽林卫统领澹台武正在外殿!惊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急急起身,披上外袍,光着脚就奔到外殿!
“澹台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马睿看到澹台武已失左臂满身血污,惊得心神俱散!无力地扶住屏风!
“陛下!昨夜昨夜回宫途中、杀出一队武艺高强的刺客。太子下落不明,末将拼死杀出重围,已派人在城中四处搜寻末将辜负陛下重托!这就以死谢罪!”澹台武怆然悲呼!嗖地拔出宝剑就要自刎!
司马睿大手一挥将那运足力气的宝剑握住!鲜血就淅淅沥沥蜿蜒往下滴去!澹台武惊得也不敢妄动!呆着眼看向司马睿!不知所以!
“这不是你的过失!要自刎也得等到找到太子”司马睿嘴唇乌青,像是被抽干全身的血液一般,身体微微发抖,肩头的衣袍滑落到地上也不自觉!
他最疼爱的儿子!和他最在乎的人现在生死不明!怎能叫他不恐惧万分!
“是!末将这就搜寻太子!”澹台武满脸愧疚。叩了个头转身就要离去!却被急急忙忙冲进殿来的小太监撞到伤口,吃痛的咧了咧嘴。
那太监离司马睿两米开外急急刹住步子,因为太急,猛地扑到在地。司马睿拧起眉头,斥责道:“你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启禀陛下、启禀陛下匈奴左贤王殿外求见!”那小太监想是跑的过于急切,气喘吁吁。连话也说不利索!
“不见!不见!”司马睿恼怒地挥挥手!今日发生生这样大的事,司马睿早已失去耐心!
“可是陛下小太监并未退去,小心翼翼地说“左贤王护送太子回宫”
“什么?”司马睿捉住小太监,失而复得的惊喜瞬间充满脑海。
“快快更衣!朕这就去见左贤王。”
司马睿瞟了一眼在一旁呆站的澹台武!“宣廖太医为澹台将军诊治伤情!”
司马睿将将穿上衣服,就要去见匈奴左贤王!
“陛下!还是等太医为陛下包扎好伤口再去可好?”张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好心提醒道。
司马睿瞧了眼滴答淌血的手臂,扯过一方锦帕胡乱地缠了缠!“不用!回来再说罢!”话毕,一阵风似的离开寝殿!
太和殿中,耶鲁刘渊正负着手站在一幅当代女书法家卫烁的字画前细细欣赏。这卫烁便是梨落的姑姑!书法也是龙飞凤舞,颇有韵致!刘渊不禁赞赏地点点头!
“陛下驾到……“太监拖长尾音高声唱道。
刘渊回头,司马睿早已急切地跨进殿门!
“耶律刘渊参见皇帝陛下!”刘渊单手贴在左肩,弯腰行了个匈奴礼节!
“贤王快快免礼?”司马睿四下打量,寻找司马恒的身影!
“追风,还不快将太子殿下请出来!”刘渊向着帘幕后开口,便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士从暗处现了出来。怀中正抱着小太子!
司马睿一个大踏步过去,从追风怀中接过小太子,小太子惨白着脸,双目紧紧闭着!司
“陛下不必担心!小太子只是受了些惊吓!无大碍,稍事片刻便会醒来!”刘渊见司马睿如此担心便开口解释道。
司马睿心下松快了了不少!张德很合宜地将小太子接过,招来乳母将太子带回东宫宣太医诊治!
司马睿立时想起一件大事!
“跟随太子的卫太傅不知现今身在何处?”
“卫太傅为救太子殿下身负重伤,刘渊已将他送回卫府,相信不日便可痊愈!”刘渊收起折扇!转身与司马睿说。
“卫太傅伤势是否严重?”司马睿听闻梨落为救恒儿负伤心猛地被揪起。
“卫太傅伤势颇重,但现今已无性命之虞!”刘渊间司马睿超乎寻常的关切心中紧了紧,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左贤王今日对我儿搭救之恩,司马睿没齿不敢忘!贤王有何要求尽管提出,只要不是割城让地,无关国家兴亡,司马睿一律答应,这是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帝王的心意!”司马睿恳切地说。
“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陛下不必介怀!”刘渊轻笑,默了默半晌复又开口道。
“不过,刘渊倒像向陛下讨一道圣旨,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司马睿沉吟片刻,“这不知贤王要求的是何事?朕不知道这圣旨恐怕是不能贸然下!”
“匈奴与晋朝连年交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刘渊想与贵国联姻!不知陛下可否意下如何?”
司马睿心中大喜,自天启年间与匈奴多次交战。皆是败多胜少,国库空虚,辽国也是虎视眈眈,司马睿正因战事忙的焦头烂额,正在计穷之时,耶律刘渊这席话正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两国邦交和睦也是天下万民翘首以盼的好事!朕这就下旨,在宗室女子中挑选合适的,不日便可促成此事”
“陛下,刘渊想请陛下下旨为刘渊赐婚,但是圣旨上那女子的名字须由刘渊自己添上去!”刘渊急急打断司马睿的话语。
“这又是为何??”司马睿满心疑惑。
“刘渊早已对贵朝一位姑娘倾心,但是那姑娘身份却有些特殊!”
莫非这左贤王爱慕的并非贵族女子,早听闻匈奴左贤王生性风流,或许是风尘女子,不便在此开口。故特意求一道这样的旨意?若是如此那也无妨,左贤王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封那女子一个身份,以求得天下太平!司马睿这般想到。
“即是如此那我便拟一道旨意,封那姑娘做昭仁公主也好匹配贤王!”司马睿想与那刘渊做个大人情!
“如此甚好!”刘渊见司马睿答应的如此爽快微微笑道。
司马睿转身走到御案后铺开一领绝细的宣纸,执起一枚紫玉雕花狼毫,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一道旨意,打开传国玉玺的宝盒,取出玉玺甚为郑重的盖上象征帝王权势与威严的宝印。
司马睿将那圣旨卷好颇为郑重地递予刘渊!
“如此,刘渊便先行告退!”刘渊双手接过,弯了弯腰。
“朕今日还有一些琐事就不久留贤王,改日再在宫中设宴款待贤王!”司马睿心中十分急迫地想要去探视梨落,便漫不经心地敷衍刘渊。
刘渊退出殿外带着一众随从飘然离去!
“张德速速备车,朕要出宫!”
“是!”一旁侍立的张德低眉顺眼回答过后边去安排车驾!
司马睿一行人十分低调地出了皇城,低调地进了卫府,卫夫人早已识得司马睿,在司马睿的暗示遣散仆从,隐瞒司马睿的身份,司马睿执意要求独自一人去探视梨落,纵然卫夫人万分担忧,也不敢加以阻拦,只得任司马睿独自一人进入梨落闺房!卫夫人则忐忑万分地守在门外!
司马睿搬过一个矮凳就近坐在梨落牙床边,病榻间的梨落满头冷汗,嘴唇因为伤口感染的高热而显得苍白皲裂!司马睿从袖中掏出一张丝帕。像擦拭一件珍贵的宝贝一般轻轻拭去梨落额间细汗!举止十分轻柔!
“水、水、水!”病榻上的梨落想是口渴,微微皱着眉头,呢喃了几句。司马睿附过耳去,听清后急忙到了一杯水,将梨落单手托起,将瓷杯贴到她的唇边。
梨落似乎感觉到了,张口喝了几口。因急切了些被呛住咳个不停。
司马睿忙抚了抚她的胸口,手却僵住,虽然早已知道梨落是女儿身,但此刻却觉得颇为尴尬!
梨落伤口被咳嗽牵扯得剧痛,缓缓睁开眼眸,眼前却出现司马睿那张俊俏的容颜!慌得急忙挣开!
“卫卿别急!小心牵扯到伤口!”司马睿温柔抚慰道。将梨落放下小心地掖了掖被角。
“陛下怎会前来?”梨落十分的不安。她已隐约觉察出司马睿窥破自己的女儿身份。
“我来看望自己最得意的臣子难道不可以吗?”司马睿反问道。
梨落沉默了半晌!
“陛下,微臣材疏学浅不能担当太傅这一重任!”梨落敛了敛眸子。
司马睿定定地对着梨落的眼眸,看得梨落十分心慌!半晌后放松神情!叹了口气。温柔地与梨落说“还是过些时日再计较!”
梨落固执地看着司马睿,不愿让步!
司马睿拗不过她!“好吧!我答应你便是!”
“谢陛下!”梨落没想到如此容易,心中有些雀跃!
“只要你想要的,我有的便都会给你!如此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司马睿再次掖了掖梨落被角,起身说。
梨落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他,司马睿呆站了片刻,便悻悻地离去!
马车摇摇晃晃,司马睿陷入一片纷乱的思绪!以前他一意孤行害死了乐羲,如今他一定要扫除一切的阻碍,把最好的留给梨落!待他安排好与匈奴的和亲,铲平威远将军的势力,便是封梨落为后之时,那么她一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