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秋,我通过了吗?”夏忧如是问道。突然一愣,那个熟悉的声线已经回来了。苦笑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永远跟着自己呢?
沫秋温和了脸色,“那么请小姐继续向前走吧。”她面向夏忧,曲腰低头,做出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夏忧往前跨了一步,微笑着对身边的女生轻声祝福:“沫秋,希望你能再次见到你的王妃殿下,不用再守着这座空城了。过去已是过去,解放自己,寻找记忆深处的快乐吧!”
身后的几人皆是一愣,沫秋的嘴角微微扬起,“小姐真的是善良之人。”顿了一顿,沫秋空灵的声音再次苏醒,“拥有至纯至善的夏,汝之歌声吾将铭记。幽灵的问题仅提醒,望汝铭记汝之前世。幽暗的灯光目送您,末纪之秋为您燃火。前方的路途仍艰难,愿王妃之灵保佑您。辛德瑞拉故事重演,公主王子翩翩起舞。相信您的心之指向,骑士并非真正王子。”她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夏忧小姐。
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古老的地板上,弹起了些许水色。里面饱含了满满的祝愿与感动。
“夏儿,你听得懂沫秋说的话吗?似乎和石门边上的那些很相像哦!”舞纱等到走远了,才悄悄和夏忧咬耳朵,特意放低了声音。如果说前面的几句是对刚才的总结,那么“辛德瑞拉故事重演,公主王子翩翩起舞。相信自己心之指向,骑士并非真正王子。”是不是就是预示了呢?莫非沫秋是在提醒他们即将发生的事?
夏忧仔细琢磨着前后两段预示。“来自异世界的朋友,欢迎来到汀尼斯国。”是“欢迎”辞;“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它的幽暗如同人心。”是说明火把全部熄灭;“轰隆声的此起彼伏,毁坏了退路与后悔。”是说来时的路全部坍塌,没有后退的机会,更别想后悔;“若汝期望继续生存,请回答幽灵的提问。”是提示了出路;“只有纯洁之心带领,才能活着走出殿堂。”有她带着才能活着出去;“如若冲锋并非善人,吾将带走汝之灵魂。”则是对所谓的恶人的忠告,在那儿等死吧,不然连灵魂都会没了。
觉得有些嘲讽,夏忧暗暗摇头。真正的纯洁之心?善良之人?这世间又真的有这些吗?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两种间的任何一种。否则不会放任库洛洛叫侠客把窟卢塔的信息透露出去了。
再看沫秋的那一段。“拥有至纯至善的夏,汝之歌声吾将铭记。”是对她的道别;“幽灵的问题仅提醒,望汝铭记汝之前世。”是叫她不要忘记前世的一切;“幽暗的灯光目送您,末纪之秋为您燃火。”是为她送行;“前方的路途仍艰难,愿王妃之灵保佑您。”是为她祷告;“辛德瑞拉故事重演,公主王子翩翩起舞。”是说他们接下去会遇上《灰姑娘》的故事……要跳舞么?
夏忧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她有些憋屈。幻影旅团……会跳舞么?
“夏儿,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着路,别走神了。”舞纱十分好心地扶住了那个脸色不佳,紧紧抿唇的女孩。
她点了点头。前面说公主和王子,后面又变成了骑士。是不是说,这里有一位王子?但并不知道谁是公主。那么“相信您的心之指向,骑士并非真正王子。”就是对她说的了?
身后的这些人里,有一位是骑士,可骑士永远不可能变成王子。沫秋,是在提醒她什么?
“欢迎各位的到来,这里是汀尼斯宫殿的入口,小人是沫秋的兄长——黯熙。”一个少年慢慢现出身形,优雅地鞠躬。
一行几人停下脚步,一脸怪异地看着这个比沫秋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不为才到宫殿入口,而是为了那个让人憋笑的名字。黯熙,他确实该安息了……
拥有和侠客半斤八两的娃娃脸的黯熙也发现了众人古怪的脸色,涨红的脸,不自在地伸手挠挠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没事吧?”
夏忧作了个深呼吸,努力压下自己想笑的冲动,开始打量这个少年。相较于沫秋而言,他更加像是弟弟。不止是因为那张娃娃脸,还有他那无意识的语气和小孩子心性。可是为什么兄妹俩都英年早逝?还有汀尼斯的神秘消逝究竟有什么内幕?
“没事没事,你的问题是什么?”舞纱拍拍差点憋抽的脸庞,急匆匆地问道。
黯熙听到了这句话,眼睛亮起了闪闪的光芒。很直接地飘到了舞纱的面前,“请问,这位小姐是否叫做幽若霜瞳?这头红发,这种深蓝又带着些紫色的眼睛。没错没错!你绝对是幽若霜瞳!”黯熙想起了以前听王妃讲起过的故事,心中充满了兴奋与激动。王妃!他见到了真人耶!
这下不止舞纱觉得沫秋怪异了,连夏忧都认为黯熙奇怪了。这并不是巧合。兄妹俩都认识她们两个,而且还是用那种称呼方法。
神秘感笼罩了整个汀尼斯遗迹,清风掀起了它遮面的薄纱,浓雾却紧紧覆盖着它。(某雪:似乎有点矛盾,无视掉吧……)
舞纱掩饰住眼中的讶异,“嗯,我是幽若霜瞳。我们要怎样才能通过你这一关?”相信要知道这一切缘由,就先战胜黯熙刁钻古怪的问题。
不问还好,一问……黯熙连忙“变”了个身,学着推销人的样子,用尽一切的办法引诱他们:“想知道汀尼斯的秘密消失有何秘密吗?想揭示宫殿外的层层关卡有何妙处吗?想听听汀尼斯最后的故事吗?想了解我们的王妃是什么人吗?答案很简单!”
哦哦?一大堆废话后,终于要说重点了?听到了最后这句,旅团的几人伸长了脖子,想要听听接下去的所谓答案。这些问题困了他们很久了,不弄个明白还真白跑一趟。可是后面的话却能让人喷血,更让夏忧和舞纱想要杀人。
“通过小人的考验,立刻就能公布答案!”黯熙笑得一脸灿烂,仿佛是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丝毫不怕他们的报复。
夏忧的额上蹦出了俩十字路口,“你……”视线“唰”地集中过去,“你给我说重点!”舞纱姐,说真的,你的爱慕者(众:喂喂!啥时候变爱慕者了?)根本就像是沫秋的弟弟。不但白痴,而且还有隐性八婆症、更年期综合症。
“呜呜……好可怕……”似乎是没料到这个小小的女孩会这么吼出来,黯熙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小花绢,一边流着海带状宽泪,一边死死地咬在嘴里,不停地抽动着肩膀。
看到此情此景,众人不由得很一致地倒退一步,搓搓手臂。夏忧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头上的十字路口数量不断更新。
黯熙很敏锐地察觉到某人又有发飙的迹象,咳嗽两声,切入正题,“我的题目很简单!既然要给你们讲故事,那么作为酬劳,请演绎新版《灰姑娘》。”
夏忧有一种无力扶额的想法。刚才眼皮跳了。按照左跳财,右跳灾的万年定律,她真的倒霉了,中标了。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舞纱和夏忧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同时盯住了黯熙叫道:“新版?”天呐!痛快些,给她们一刀吧!以前她们各自的老妈都拿这些当作睡前故事来说的,真正回顾起来,简直幼稚到极点!
“小忧和舞纱知道这个故事?”侠客好奇出声。说实话,包括团长,他们每一个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叫《灰姑娘》的故事。到底是什么让她们两个的表情如此难看?有股不好的预感。
飞坦仍旧是默默无语,只是金色的眸子中闪着不知名的光。按照刚才的小丫头的话来说,幻影殇夏,她并没有骗他。那么现在这个幽若霜瞳又是怎么一回事?前世指的是什么?难不成她们俩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这种笑话谁会信啊!(某雪无力:坦子大,您怎么还在考虑这个啊?掉队了掉队了!众:不是你写的吗?)
“嗯!没错!”黯熙像是吃了糖的小孩,不等人家说他可爱,就说谢谢,“我们现在来抽签,看看是什么版本的《灰姑娘》呦!还有表演名单……一定很好玩。”等他嘀咕完最后一句,结果也出来了。
舞纱现在的笑容比任何时候的都要难看,她小心翼翼地瞧瞧黯熙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充当先锋,“那个……是什么版本的?”已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只有祈祷是正常版的吧?
“呵呵……是双胞胎反串版哦!这是最让我满意的一个了。”黯熙快乐地飘啊飘,不理会众人的一脸菜色。
末了,黯熙又开始报名单了,“辛德瑞拉的父亲:派克诺妲;榛树、小鸟:玛琪;继母:芬克斯;大姐:富兰克林;二姐:窝金;库哔、信长、库洛洛?鲁西鲁、剥落裂夫是邀请辛德瑞拉姐妹跳舞的舞会宾客。”(某雪:说实话芬克斯确实挺像继母的……芬迷们:敢说我们的芬克斯大人!姐妹们,PIA飞她!)
说到这里,黯熙突然缩了缩脖子。为什么感觉这么冷呢?于是,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想要宰了他的凶狠目光,黯熙旁若无人地继续报道:“下面可是重头戏哦!王子哥哥:幽若霜瞳;王子弟弟:幻影殇夏……还有还有!辛德瑞拉姐姐:侠客;辛德瑞蒂妹妹:飞坦!”
黯熙继而打了个响指,空中飘出了数本剧本,“这是剧本,请你们准备好后换衣服,准备开演!如果我不满意的话,就请各位留下来陪黯熙了。当然,霜瞳小姐可以离开。”
这次的情况完全倒了一倒。刚才是夏忧可以走,压力全部放在了自己身上;现在是舞纱可以走,压力分散在每一个人的肩上。
夏忧一脸苦笑,这算不算是差别待遇啊?她能不能找人投诉?她和舞纱姐穿男装没关系,但飞坦他们穿女装……咳咳!她可不敢想象小鸟依人的两位。而且飞坦啥时候比侠客还要年轻了?好吧,虽然他更像是十二三岁的娃……而且玛琪姐要怎么演?难道要飞,吗?
无论如何,她不会有什么大事……对吧?
“咳咳……”夏忧和舞纱装作咳嗽,试图掩盖自己差点笑出来的罪行。没想到飞坦和侠客穿起女装……其实看起来还不错。
侠客的头上带着金色的假发,长而卷地铺撒在身后。身上穿着浅绿色的长裙,背后的腰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表情尴尬,似乎是因为这套衣服而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看见一个同伴的视线就立即遮住自己的脸,估计在进行着自我安慰,如默念着“看不见我”这种字样。
飞坦头冠与自己同样发色的长假发,笔直得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鹅黄的长裙,裙摆上缀着许多细小而粉嫩的珍珠。他的脸色阴沉,不停用眼神剜着那个眼冒爱心的黯熙。大概是因为库洛洛的命令,所以才穿上了这套衣服。
夏忧的心中不由惊叹。光是辛德瑞拉的母亲去世时的服装就是这般的贵重,那么后面的舞会上的礼服呢?再飞速瞥了一眼身边的舞纱姐,她竟然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侠客发呆?就算等下会和他跳舞,也不用这么仔细地研究起舞伴吧?啊!忘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
——蜘蛛,会跳舞么?
夏忧的脑袋里突然呈现了几个公式。从小生长在流星街的飞坦乡巴佬,只沉浸在不断的杀戮之中杀人狂,才走出流星街不久涉世未深的小破孩儿。她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有这种想法。嗯,肯定是这样的。
“飞坦,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是女人,估计是男人都会扑上来的。”芬克斯不屑地上下打量那个愤怒的人,还不停地调侃着。
飞坦的金色眸子愈加纤长,“芬克斯,你想死么?”他的双拳紧握,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掐住那个人的脖子。
“芬克斯说得不错,飞坦你还真像女人。”信长穿着黑色燕尾服,在一旁附和。
库洛洛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凉凉地说了一句让飞坦只能死死咬住牙齿泄愤,“旅团不准内斗。”
好戏开演了。
令众人惊讶的是,周围的景色变了。不似方才的昏暗无光,让他们面前的演绎者置身于一间房屋之中。还十分神奇地出现了一个病危的妇女!
眼前的一幕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掠过。从辛德瑞拉(姐妹)的母亲之死,到两人被芬克斯、富兰克林、窝金虐待。
“侠……辛什么瑞拉,飞……辛什么蒂……你们要吃好吃的,就要去抢,不对!是自己去挣!”窝金断断续续地背着台词,甚至插.进了自己的语句。
一旁的芬克斯看到飞坦杀人般的眼神,依旧带着嘲笑。富兰克林怜悯地看着被虐待(某雪:喂喂!哪儿虐待了?)的同伴,只能呆愣地站在一旁。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观众们均是一头黑线,舞纱更是捂住了脸,不忍心再看下去。太差劲了!可是若不是为了能够继续前进,估计他们连台词都不会背吧?早就说“侠客、飞坦,你们的装扮真是娘娘腔,干脆就当个女人算了吧!”
但是……夏忧也忍不住笑地别过头去。飞坦和侠客洗衣服的样子……好搞笑,动作如此笨拙,像是刚刚才接触到这个工作。而且……他们已经相继撕毁了第八件衣服了。
“这些破衣服!”
这是耳力超群的几人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又在接收到飞坦的杀人眼神时同时止住声音,看向其他的地方。
看这种戏简直就是折磨,夏忧和舞纱不停的抽搐着嘴角,脸蛋通红。
“侠……辛德瑞拉,飞……辛德瑞蒂,你们想要什么?”派克还算正常地背完了台词,可回答却让人大笑。
“……”一阵宁静。
侠客赶紧朝飞坦使眼色,提醒他该背台词了。
“……游戏机。”飞坦终于低低地开口。
——很明显他已经忘了台词。
静默了三秒钟,“噗!哈哈哈哈……”看戏的很直接地笑了出来。游戏机?飞坦为什么还念念不忘他的爱好啊?
夏忧则一边笑,一边十分佩服地看了眼库洛洛,他只是嘴角上翘了20度,依然不失优雅地笑着。哪像他们,已经笑得肚子疼了。
侠客轻轻咳嗽了一声,接过台词,“亲爱的……爸爸,把你回家路上碰着你帽子的第一根树枝折给我们吧。”要不是他救场,估计他们就得留在这儿了。
终于到了“姐妹”俩在母亲坟前哭泣的剧情了。舞纱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蜘蛛究竟会不会哭。
只见侠客一脸的无奈,飞坦满是不情愿。
也是,蜘蛛,是没有泪水的。况且还是男生,让他们怎么放得下面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哭出来?恐怕在受到重伤时也没有哭过吧!这摆明了让他们丢脸,以后还怎么敢出现在人前?
黯熙啧啧摇头,颇为不满。正当库洛洛准备发命令的时候,黯熙打了一个响指,“给我哭!”
夏忧和舞纱都睁大了双眸。虽然侠客和飞坦并没有哭,可是泪水却像瀑布一样地飞流直下三千尺。
不知为何,原本穿着榛树服装的玛奇竟然真的变成了一棵树,从坟墓里生长出来。显然,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装束。完全打破了她冰山美人的形象。
接下去又上演了拣碗豆的戏码。
飞坦和侠客咬牙切齿地在那里背台词,差点把一个个碗直接摔碎了解气。他们的优良形象,全部破碎了。
“等结束了,黯熙你给我去死!”这是飞坦愤愤的语句。只是他忘了黯熙早就已经死了,他是亡灵。
结束了拣碗豆的情节,黯熙见两个大男生都不愿走进那个更衣室,又打了一个响指,“给我换!”两套衣服瞬间已经套上了侠客和飞坦,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已经穿好了两套华丽的礼服。
舞纱和夏忧知道自己该上场了,款款走向两人(某雪:请无视她们的身高。),稍稍鞠躬,伸出自己的纤纤素手,“可爱的小姐,我有荣幸请您跳个舞吗?”
侠客和飞坦不情愿地伸手搭上了两只细白小手,顿时一愣,那是一种软软的触感。
舞纱很幸运,侠客作为蜘蛛脑,很当然地学过跳舞。两人很快就培养出了默契,在炫丽的舞池中翩然旋转。
夏忧无奈一笑,摆好了姿势,“飞坦,你会跳舞么?”软糯的声线让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浑身一颤。
意料中的回答:“不会。”飞坦搭在夏忧肩上的手有些不自在。他一个男生竟然要扮成女生来跳舞,有没有搞错!
看了眼在等他们的众人,夏忧拉着飞坦开始了教授工作,“很简单的,你跟着我的步子就可以了。”虽然这种男女颠倒的顺序让她有些累,但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母亲大人的教导并不是白费的。
不久,随着灯光的汇聚,四个人影在舞池中旋转、旋转。他们都是夺人眼球的人,众人的视线很自然地被吸引过去。
柔和的华尔兹音乐在耳畔响起,飞坦的脸部也渐渐柔和下来,不见了方才的杀气腾腾。他竟然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不少的女孩发起呆来。尽管穿着王子装,却给他一种温婉的感觉。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不是充满英气的女孩,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公主。
“飞坦竟然也能学会跳舞。”芬克斯有些愣愣的,他的话语让几人的注意力放到那一高一矮,明明很不和谐的一对身上。他们所见到的似乎不是那个嗜血的刑讯专家和前一关的百灵鸟,而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王子。
正当众人陶醉其中之时,黯熙的嘴角扯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