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让我们简要地考察一下西欧经济在这两个世纪总的经济运行状况。欧洲人口何时开始从十四世纪马尔萨斯抑制中恢复不得而知;英国有间接的证据表明恢复期为一四六O年至一四八O年间。不过十六世纪欧洲各地人口都在增长,这一点是明显的。
在那之前西欧人口已经超过了黑死病前已达到的水平,虽然其发生的准确时间被两个原始统计时期留下的少量资料搞得模糊不堪。试图对欧洲整个人口作出估计的历史学家一般同意到一六OO年人口已恢复到一三OO年的水平,虽然如表9.1所示,其中一个资料来源把这看作是一五五O年前发生的,而另一个资料来源也把这看作在一五五O年前后。
表9.1欧洲一三OO年至一六OO年的人口(以百万为单位)60资料来源:斯利切。范。巴茨:《西欧农业史》,第80页。
—般舆论认为整个西欧在十六世纪经历了人口统计上的持续扩张,尽管没有可靠的统计依据,但一个著名的历史学家的结论再次担保说:
虽然单个数字可以怀疑,但十六世纪文献来源扼要反映的总图景,就其轮廓而言是完全清楚的:无论是统计的还是其它的资料,都指明欧洲人口出现了明显的长期增长。(卡尔。赫勒尼尔《从黑死病到生命革命前夕欧洲的人口》,《剑桥经济史》,第四卷,第22—23页。)十六世纪没有瘟疫也许是对这一现象的部分解释。饥荒不是最重要的,至少与下个世纪的饥荒相比不是最重要的。另一方面,战争普遍,十六世纪只有二十五年欧洲的某些地区没有大规模冲突。然而似乎到处都人丁兴旺。
随着总人口规模的扩大,住在城市里的欧洲人的数目也增多了。在这个世纪,西欧的大城市超过了以前任何时期的发展。不过城市化即城市人口的比例实际是否扩大了大可怀疑。实际上在整个这一世纪它倒更可能下降了。大城市地盘的扩大是以牺牲上个世纪小集镇为代价的。
总人口增长是整个十六世纪的特点,而十七世纪则相反。对西欧来说,十七世纪是战争、饥荒和瘟疫充斥的一个可怖的时代,每一种灾变都造成了伤亡。不过,与十四世纪的抑制不同,十七世纪死神是以不同的惩罚和不同的结局降临西欧各国的。有些国家在灾变前毫无抗御力,有些国家则能够消灾祛难。
德国、西班牙辖属的低地国家、西班牙也许还有葡萄牙在十七世纪减少了人口。三十年战争(一六一八年至一六四八年)使德国田园荒芜,随后痢疾、斑疹伤寒、天花、鼠疫和饥荒流行。对人口下降的估计(断定几乎下降了百分之四十也许有些夸大)似乎表明德国的损失超过了其它任何国家。
西班牙也许还有葡萄牙,由于饥荒和鼠疫也使人口锐减,据估计,西班牙在一六OO年至一七OO年间丧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西班牙辖属的尼德兰为这个世纪战争不已的欧洲各国提供了特别中意的战场,结果例如布拉邦特到这个世纪末人口仅比一五二六年稍多一点。其它西属尼德兰地区遭遇可能也这样糟。有意义的是减少的大部分人口发生在乡村;市区受到的影响不大,事61实上根特的人数还增加了,列日也是如此。与十六世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人口惊人的减少相反,安特卫普继续稳定增长。
除了损失明显的那些国家外,其它许多国家在这期间最好也不过处于停滞状态,意大利和法国是其中最显著者。马尔萨斯所说的饥荒和鼠疫的抑制再次作出了反应。意大利像西属尼德兰一样是一个战乱频繁之地;那里的饥荒已经司空见惯;另外,一六三O年至一六三一年和一六五六年至—六五七年的鼠疫使田园荒芜,以致一七OO年意大利的人口并不多于它在一六OO年时的人口。
十七世纪法国人口也饱受了饥荒和鼠疫之苦。一六二八年至一六三八年、一六四八年至一六五五年、一六七四年至一六七五年和一六七九年饥荒和鼠疫并发,而一六九三年至一六九四年则发生了被称作”大“饥荒的严重灾情。此外国家还失去了十七万五千个因宗教原因而逃亡的新教徒。在十七世纪第一个二十五年——在这期间人口可能有所增长——之后,法国人口趋势似乎一直在下降,直到这个世纪末叶可能也没有超过它在这个世纪头二十五年的水平。
当法国和意大利停滞时,荷兰共和国和英国实际上在经历一场人口扩张。与西班牙统治下的低地国家不同,联合的尼德兰各省在抵抗人类入侵者方面取得了明显的成功,虽则他们的防卫在鼠疫的侵袭面前失败了,一六二三年至一六二五年、一六三五年至一六三七年、一六五四年至一六五五年和一六六三年至一六六四年瘟疫侵袭了那些地区。另外,为抵抗法国而进行的艰苦斗争(特别在一六七二年)也给一些地区造成了破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一般认为联合各省的人口在这个世纪有大幅度的增长。这一增长部分归因于正自然增长率,部分也归因于对外来移民采取的友好立场。如荷兰为外国人敞开了大门,不仅对同样信仰的新教徒,而且对伊比利亚的犹太人都奉行来者不拒的方针。城市化发展得更快,以致荷兰(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几个省)早在一六二二年其百分之六十的人口便已成为城镇居民。荷兰的城市在这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繁荣发展的。
英国是十七世纪人口获得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国家。尽管它也遭到了诸如一六O三年、一六二五年、一六三六年至一六三七年和一六六五年年袭扰伦敦的历次鼠疫的侵袭。但就其总的影响而言,不如意大利那两场时疫为害严重,因此英格兰和威尔士的人口到一七OO年无疑多于一六OO年。为了说明起见,不妨援引为一般人所接受的对十七世纪英国人口的一种估计,该估计认为这个世纪英国人口增长了百分之二十五。一六OO年的人口据估计为四百八十万;一六三O年为五百六十万;一六七O年为五百八十万;——七OO年为六百——十万,虽然这些数字可能偏高。
总之,十六世纪欧洲各地人口看来都增长了,但十七世纪即近代的第二个世纪情况却发生了急剧变化。除荷兰联合各省、英格兰和威尔士在十七世纪人口还继续增长外,意大利和法国的人口在这个世纪处于停滞,而西班牙属尼德兰、西班牙也许还有葡萄牙、德国的人口实际上已经下降了。
第二节价格史与人口史相似。十六世纪西欧各地价格水平急剧提高,价格形式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价格的绝对水平的提高和工资落后于其它价格的差距的扩大是如此重要,以致这个时代被称作”价格革命“。价格上涨席卷了整个西欧,总价格水平—六OO年比—五OO年高达百分之二百到三百。例如西班牙,在十六世纪未比该世纪初价格高三点四倍;法国高二点二倍:英国高二点六倍:荷兰的纺织城市莱顿高三点零倍:阿尔萨斯、意大利和瑞典的价格近乎翻了一番。这种价格62水平的总增长比实际发生的情况似乎更显著,因为使价格水平在世纪里翻—番的年增长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七十二。按近代标准这确实是—种非常温和的价格上涨。十七世纪时总价格上涨了,价格水平一般没有呈现出趋势。
十六世纪的价格上涨并没有使所有价格同样上涨。图9.1显示英国的地租指数是所有价格中增长最迅速的,提高了百分之五百以上。农产品价格(参见图9.2a、b)是次最高的,而工资和工业品价格上升的幅度就小得多了。
图9.1
一五OO年至—六OO年英国的总价格指数和地租、工资的指数资料来源:希尔斯克:《英格兰和威尔士农业史》,第四卷,第862,865页;菲利普斯一布朗和霍普金斯:《工资—地租和价格:十六世纪人口压力的证据》,第306页;克里奇:《一五四年至——六四O年地租的变动》,第25页。
图9.2—五OO年至—六OO年英国工农业品和实际工资的价格指数63a图资料来源:希尔斯克:《英格兰和威尔士:农业史》,第四卷,第862,865页。
b图资料来源:菲利普斯一布朗和霍普金斯:《工资—地租和价格:十六世纪人口压力的证据》,第306页;《七个世纪的消费品价格,与建筑工的工资—租金比较》,第311—314页。
图9.3
a:一五OO年至一六OO年英国农业价格和工业价格之间的贸易比率;b:一五OO年至一六OO年英国工资地租比率64资源来源:(a)希尔斯克:《英格兰和威尔士农业史》,第四卷,第863,865页;菲利普斯—布朗和霍普金斯:《工资—地租和价格:十六世纪人口压力的证据》,第306页,(b)希尔斯克:《英格兰和威尔士农业史》,第四卷,第862,865页,克里奇:《一五四O年至—六四O年地租的变动》,第25页。
贸易比率如图9.3a所示,变得对农产品有利——十六世纪末期较之该世纪初期需要用更多单位的工业品来购买一个单位的农产品。劳工所消费的产品的价格比工资上升得更多,这一点反映了实际工资的急剧下降,实际工资指数表示大众的生活标准。由于地租在所有价格中是上升最多的,而工资是增长得最少的,因此相对要素价格(图9.3b)显然急剧转为对地主有利。
图9.4
—五OO年至—一六OO年欧洲几个地区实际工资和贸易比率的指数65资料来源:菲利普斯—布朗和霍普金斯:《工资—租金和价格:十六世纪人口压力的证据》,第305——306页;《建筑工的工资—租金、价格的人口;某些进—步的证据》,载《经济学》,二十六,第—O—期,第35—38页。
相对要素和产品的这些变化并不是英国所独有的,英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最好数量资料而已。图9,4和图9.5再现的资料表明英国发生的这些变化大体上也发生在整个西欧。在德国、法国和西班牙,贸易条件也变得对农业有利,而实际工资大大下降了,相对要素价格的变化似乎各处都相似。法国的地租在这个世纪中似乎增加了百分之三十八,而劳工工资只增长了百分之十三。
图9.5
十六世纪英国、西班牙、法国和阿尔萨斯的实际工资指数66资料来源:菲利普斯—布朗和霍普金斯;《建筑工的工资—租金、价格和人口某些进一步的证据》,第18一28页总之,十六世纪价格水平的一般上涨是普遍现象。相对产品和要素价格也以相似的形式变化。农产品价格相对制造品价格上升结果地租比工资增长得更快。劳工的实际工资大幅度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