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变心你会对我不管不顾吗?这房子给林子然给的可真痛快啊,说给就给出去了,我还在这个家里住着呢,这房子的产权人却变成林子然了,我这算什么?寄人篱下吗?林子然失踪了一年多,回来谁也不认识了,这房子还要给到她手上,你们一家人到底偏心成什么样子?”纪珍再一次伸手指向了严肃清,“阿宽爷爷当时立下遗嘱的时候你一定在旁边,你就不知道为我,为我跟阿宽说一句好话吗?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是你的老婆,我跟了你一辈子啊,你们把家给别人了却不告诉我一声,可见你那个时候心里根本没有我!”
纪珍气得口不择言,保养极好的额白皙面孔也在愤怒中变得一片通红,“阿宽刚才说的真对啊,你这一碗水就从来没有端平过!你心里想的全部都是邵美霞,全部都是阿俊。阿宽也是你的孩子,我也是你正当光明娶回来的妻子,我在你身边忙前忙后十几万却落不得你一句好话!”
“纪珍!”严肃清拔高了说话的音量,气息开始不稳,“这些年来你一直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大小事情都交给你打理的确辛苦你了,老宅易主没有知会你一声是我的不是,可这件事是老爷子的意思,也是老爷子让我不要告诉你,先瞒着你,等一切事情落定会给你解释清楚。那个时候老爷子已经快不行了,临终遗愿我作为儿子不能违背。可这不代表我就忘了你跟阿宽。老宅的房子没有了,可老爷子生前收藏的部分古董字画却是留给你们了,至于房子咱们家账上还有钱足够你在京城,在上海买好几处你喜欢的房子,市里不是也有一套高档别墅吗,早两年就写在你的名下了怎么会是你寄人篱下?”
“那些古董字画跟房子能一样吗?跟这处住宅地能一样吗?我要是想要房子,那些商品住宅房我买个几十套都不是问题,可那些房子跟老宅能相提并论吗?”纪珍说到这里嘴角的笑容又扭曲起来,自嘲的语气中夹杂着惶恐,“别人会怎么说我,老宅易主的时候通知过我吗,告诉过我吗?别人会说我是被扫地出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议论我,看我笑话!”
她在严家靠着严家主母的身份,每年回娘家都是趾高气昂对别人颐指气使,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当定了严家的一家之主,这房子,这片地,还有整个严家最后都会是她说了算。可如今连她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宅都可以一夕之间易主他人,她还能守住什么?
今天能把这个地给林子然,来日严肃清也许就把整个严家都要给邵天易跟林子然了!
她早觉得严肃清偏心阿俊,可她做为严家主母要保持优雅,保持贤淑,她从来没有把心里的不愉快在严肃清面前全部暴露出来,更没有直接指责过严肃清偏心,可她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她还以为这严家老宅日后会留给她傍身,会是给她辛苦多年的谢礼。
可现在美梦破碎,这房子不给她可以,严肃清偏心也可以,可她却连一丁点的知情权都没有,严肃清就像是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吗?
她真的觉得自己如果在不发泄,在不说几句真心话,她就要在严肃清面前活活憋屈死了!
纪珍想到这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泪水已经浸湿了整个眼眶,“我真是想不到你会偏心成这个样子,我好歹也为你生下了阿宽,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心里只有死了的那个女人,你要是这么放不下她你就去找她啊!你还跟我结婚做什么!”
“纪珍!”
一声粗暴的冷喝声当即响起,一直保持着耐心跟纪珍认真解释的严肃清终于在此刻动怒了,一掌拍在了床沿,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怒,“你跟严肃今天都反了都要造反是不是!!”
“造反又怎么样?”
没有以往的惧怕,纪珍一点也没有往后退缩反而迎上了严肃清的犀利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到了疯狂的地步,“你一点也不为我们母子考虑,从来都是把那个死了的女人放在第一位,那个邵美霞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做什么去了,人家活着的时候你有善待过人家吗?你还不是天天在部队里扎着,电话也都是打给我了!书上说的真对,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不珍惜拥有的事物。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总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纪珍好不收敛自己的怒火,近乎癫狂的弯下身子对上严肃清的双眼,嘲笑道,“整个家里就我傻,你也觉得我很傻是不是,连阿宽都看明白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看不穿,还想着你最起码还会在心里惦记着我,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在这里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了连发泄一下怨气都不可以,上次说了一下邵美霞你还动手打我!”
纪珍连珠炮似的快速道:“从结婚到生下阿宽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打过我,可你为了那个死女人你动手打我!我纪珍从纪家嫁过来不是要被你打的,当年如果不是你说放不下我,还想跟我在一起我至于非你不嫁吗,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纪珍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眼底却盈着一层泪水,“你现在还想打我吗?那可不行,我不会再让你打我了,动我一根手指头都不行。你现在生气极了吧,可是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哈哈哈,你厉害了一辈子,在家里说一不二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歇歇了。”
“你,上次如果不是你出言不逊,言辞那么难听我会对你动手吗……”严肃清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尽量保证自己不会侧歪下去,长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急促的呼吸,双眼死死地盯着纪珍愠怒道,“我念在你剩下严肃,也为这个家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你计较,可你真的以为我老糊涂了都不知道是吗?”
“你知道什么?”纪珍毫理智可言,只知道发泄自己的情绪,“你就知道记着邵美霞,你眼里除了阿俊还能有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告诉你阿宽在我办公室里安装窃听装置的事情了?你觉得我现在躺在床上不能下来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是吗?为什么老宅易主给林子然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们,因为我就是在防着阿宽,阿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乖巧了,很多事我没有揭穿不代表我不知道。”
“你到现在还在威胁我?”纪珍眼里泪光闪烁,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皱着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严肃清,“阿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还不都是你跟阿俊一点一点逼的?阿宽以前那么乖那么听话,可阿俊有把阿宽放在眼里吗,他把阿宽当成自己弟弟来看待了吗?你这个人太硬气了,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时候,可你现在老了,你不是以前的集团总司令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你怎么还对我这样颐指气使的?”
“我现在是老了,可我还没死呢!这个家里只要有我在一天,就别想轮到你做主,你现在给我滚出去!老子不想见到你。”严肃清手臂强撑在床上,苦苦支撑了这么久已经精力不济,说话的尾调已经出现了颤音。
他纵然心里不悦,甚至想下床跟纪珍好好说教一番可他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跟纪珍争辩下去,而且他的病情也不允许他有大的情绪浮动。他动怒已经影响了身体,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服药。
“滚?你觉得我还会那么听你话吗?”纪珍没有挪动脚步,眼中的泪水似乎有滑落下来的迹象,“我这么在乎你,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辛劳了这么久别说房子,连你的爱我都得不到了,我继续听你的话表现的像个贤妻良母还有什么意思?”
“我懒得跟你废话!”严肃清的肩膀晃动了一下,呼吸又复急促,“你还不走!是想让我把管家叫进来请你出去?”
“我不走,你也别想把管家叫进来!”纪珍说着话同时猛地弯下腰将抓住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线用力一拔,然后将线头甩到一边,怒火冲天的说,“有本事你起来把我撵走啊,像以前一样站起来打我啊!你老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躺在床上这些日子都是我照顾你的!你不是以前那个穿着军装在部队里指挥作战的司令现在你就是个病了的老头子你还不明白!”纪珍眼中的泪水渐渐干涸了,之前的从眼底流露出的哀伤也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这些年的心血不能白费,这房子你给了林子然可以,但是你必须让阿宽成为宝利集团的董事长,掌握控股权!你把你手里的所有股份全部给阿宽,只要你给阿宽,我就马上离开,我就当老宅易主的事情没发生过!”
“胡搅蛮缠!”严肃清撑在床上的手臂已经没有了力气,手心里全是冷汗,身前也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痛,可他从不示弱于人,一点也不肯将自己的虚弱展示出来,身子往后仰了仰,抬高了视线看向纪珍,“宝利集团不是我个人的,那是国家是组织的,董事长不是说做就做的,阿宽要是有那个本事他会做到那个位置的,这又不是古代皇位是我一句话就能让他继承吗!”
“你有这个能力!只要你肯,阿宽就可以是宝利集团的董事长!”纪珍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指向严肃清,慢慢地道,“你要是不肯就只能说明……董事长的你给留给阿俊做。”
“我没有这么想过!你不要,咳咳……”严肃清终是撑不住了,听着纪珍这些胡搅蛮缠的话,他想要开口反驳训斥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你就是这么想的,阿俊是你跟那个女人生的,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偏袒阿俊,不管阿俊之前怎么跟你吵怎么跟你斗你都不介意,你这心里只有你那个大儿子!我纪珍在跟着你任劳任怨这么多年都比不上邵美霞那个死女人!”纪珍情绪激动的更加厉害,眼眶都慢慢红了,直接扑上去抓着严肃清的领子用力摇晃着,“你现在还想把宝利集团给阿俊你想的美,那是阿宽的心血,是阿宽努力了那么久才做到今天的成绩,是阿宽的,是我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