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邵总您跟夫人都好几天没见了,是要回去跟夫人重新和好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画面里沈风同样坐在办公桌前一本正经的赞同着邵天易的说辞,可透过沈风鼻梁上面那一副不太厚重的眼镜片依稀可见几分笑意。
邵天易微微挑眉:“你什么意思?你是在看笑话?”
“没,没有任何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邵总早一点回来是对的!”沈风立刻摇头,同时抬手用食指轻轻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我一点也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我现在记性不好。”
邵天易这才恢复儒雅的神态,看了一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轻声道:“因为路程远,我不会等吃过午饭再走,等下吃过早饭跟我爸交代完事情我就走,走高速4个多小时等到夏海市刚好是证券交易那边收市的时间,如果股票价格还在持续下跌,股民还在抛售股票,就要想应急预案了。”
“好的邵总,这边我会安排好时间接您。”
“那就先这样,我要去跟我爸请安。”邵天易点点头,准备切断视频通话。
“邵总再见。”沈风很是恭敬的微微点头,对邵天易做出示意。
邵天易同样点头示意,同时挪动鼠标切断了视频通话。
临出房门之前邵天易换了一套新的私人定制的休闲服,清爽的白色方领衬衣配上华丽的蓝宝石纽扣,下身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裤,符合了他一贯温文儒雅的绅士形象。
到严肃清所住的两层主楼吃早饭的时候免不了要跟纪珍严肃碰面,邵天易虽不喜欢他们却也还是相敬如宾,有着一些最基本的礼貌,除了见面时的简单寒暄整个吃饭的过程就没说过别的话语。
可纪珍却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主动跟邵天易搭茬说话。聊了几句之后,便将话题引到了昨天严肃清当着律师和一家人的面提前立遗嘱的事情上。
“阿俊你别太急着走了,等下午律师就过来了,遗嘱已经拟好了,就等你爸亲笔签字按下手印,然后去做个公证这个遗嘱就算是彻底做好了,在律师事务所办遗嘱有较强的法律效力,但还是做一下公证更保险,你说呢阿俊?”纪珍笑盈盈的询问,随即美眸一眨像是想起了什么,和颜悦色地开口补充了一句,“噢对了,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爸早上跟我说的。”
“怎么样都好,不过我我等不下午律师过来了,我公司那边还有事,今天午饭提前吃,等下在跟我爸说几句话我就走了。”
“是这样啊,唉……”纪珍听闻此言微微低下头,一脸难过地道,“也是,你们都大了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只可惜才会回来这么短短一天就走了。”
邵天易懒懒地一抬眸,极为淡漠地瞧了纪珍一眼没有应声,而是转头看向严肃:“你呢,严肃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公司?前段时间宝利不是把海上运输的事情以招标的方式让大马海运集团接手了吗,不知道大马海运的实力怎么样?”
“没想到大哥记得这件事,你不提我差一点要忘记了这个了,大马海运竞标成功以后我就把这个项目的具体细节交给底下的部门去做了,快月底了,我要准备着手查账。至于要呆几天……”严肃言语有所迟疑,清淡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即道,“查账的失事情我还可以拖个两三天,父亲现在身体这样不好,大哥你今天就要走,如果我也走了父亲身边就没什么人了,所以我争取留在家里陪爸爸几天。”
“这样也好,家里总是要留人的。”邵天易颔首微笑,“就这样吧,我已经吃好了,你们慢用。”邵天易说着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在莹白的筷架上,轻轻挪开椅子起身离席。
在邵天易起身的同时正在用餐的严肃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正色的目送邵天易离开餐厅。
几分钟后,邵天易已经走远,守在长桌旁边等着布菜盛饭的女佣还恭敬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等候着吩咐。
纪珍此时已经无心用餐了,拿起桌上的方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漫不经心的微微侧头看向女佣,对佣人轻轻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而严肃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好像心情不错似的胃口依然很好,手捧着掐丝印花的陶瓷小碗小口浅尝碗里的糖煎年糕。
“阿宽,你那天说就开始运作的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纪珍将筷子随手放在桌上,眼底的和蔼浑然不见只剩下一片冰冷,“我实在是等不了太久了,你看看邵天易那个该死的样子!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不是亲生儿子就不是亲儿子,不管我之前怎么掏心掏肺对他都没办把他的心捂热,这么多年了,见到我还是跟见到仇人一样!当年车祸又不是我把他妈撞死的,恨得着我吗?”
“妈你其实不用太在意大哥对您是什么态度,他对每个人都一直这样,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没有改变,没有什么值得您动怒的。你看现在大哥跟我爸关系缓和了,可还是说话冷冰冰的。他就是那样的人,太早独立惯了,对于家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感情跟依赖。”
“阿宽你就是太软弱了,太喜欢理解别人,可是没人理解咱们的。”纪珍长吁短叹起来,“要是你有邵天易一半的刚强那就好了。”
正在用餐的严肃筷子微微顿住,抿了抿嘴角轻扬一笑,“不是有句话是说‘以柔克刚’吗,我虽然不及大哥,但还是可以做好想要做的事情。”
“你是说,你安排的事情已经初见成效了?”纪珍喜出望外,脸上终于绽放出些许笑容。
“如果没有影响,我想,”严肃说话的声音有情有软,像是柳絮一样轻飘飘的,就连笑容里都透着水一样的温柔,“他也不会急着这么早走。”
与此同时。
楼上,严肃清的卧室里。
邵天易伫立在严肃清床前,背靠着高高的枕垫坐在床头,脸上的气色比昨天看起来好了许多,但可能是长久卧病不见阳光的原因,双颊还是泛黄,眉宇之间萦绕着病容。
“爸,我上来看看你。身体好些没有?”面对如此憔悴的严肃清,邵天易不自觉的将声调放低了一些。
“阿俊你是要走了吧?”严肃清清了清嗓子,努力睁大双眼,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是的,我公司那边股票好像出了一点问题,我想赶在下午供证券公司收市之前回去处理一下,如果真的出现问题,被人故意大量抛售我要采取应对措施。”邵天易如实汇报了自己公司的状况,黑眸略带忧虑地瞧着严肃清,“爸,我担心我走了你这边没人照顾。可我如果不走,我怕等我回去公司股票已经断崖式下跌,到跌停的地步。那个时候就要处理更多事情。”
“你放心走你的,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老婆孩子在哪里你就在那里,哪能在父母身边一辈子。”严肃清微微点头,没有表现出丝毫伤感,反倒安慰起邵天易,“你不要担心我,我也不是瘫痪在床,过几天休息好了也就能下地了,再说我还有徐管家,还有你纪阿姨在。有他们在你不用担心。”
就是因为有纪珍在,邵天易才会担心。
可邵天易又不能直接说出这句话,只好旁敲侧击地道:“可你们昨天还吵过架,老宅易主是大事,她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年房子却没给她,我怕她哪天心情不好怨你没有向着她说话。”
“她心里有怨气也是难免,但我除了这宅子,该给的一样不会少给她。这宅子她也明白是你爷爷名下的东西,分给谁也轮不到我说了算。”严肃清说起这个虚软的语气又重新硬气起来,“说到底确实是我有些对不住她。”
纪珍那天扑到他面前,抓着他的领子痛诉他过分偏心,他虽然嘴硬没有承认,可心中却也清楚他的的确确在某些事情上对邵天易偏爱了一些,如果不是邵天易母亲早逝,如果不是邵天易幼年过分独立孤僻,如果不是他屡屡严加管教痛下打手,他现在看到邵天易也不会这样内疚。
纪珍那天的确有些行为过激,可他没有办法不原谅。
但是……
严肃清看向邵天易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声音随着冷冽,“可是,对不住归对不住,在有些事情上我也已经纵容了阿宽多次,可宝利集团的事情上,我不能不为大局考虑,阿俊,我还是那句话,宝利交给阿宽我不放心,我希望你可以进入宝利,宝利的董事长由你来坐。”
又一次提到了这个事情上。
严肃清知道邵天易并无此意,可他却是认真的,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他上次给邵天易提这件事的时候就不是在试探,而是认真提议,只是当时邵天易不能接受。所以他经过一个考虑,决定在自己死后将自己持有的宝利集团的股份分给一半赠与邵天易。
“阿俊,我是很认真的给你提出这个请求,不是要求,也不是命令你什么,是真心实意的想让你做宝利的董事长,以你的人品跟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董事长这个位置,前期做是辛苦了些,别人不会理解你,你也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可你以后会懂我的良苦用心。”严肃清眼也不眨,目光直直地望着邵天易,语气慢慢柔软了下来,言辞恳切地说,“我不要求你现在就进宝利集团,等我闭了眼睛你拿到股份,你就进入宝利,这样行吗?”
“爸。”邵天易有些无奈了,“我上次也说的很明白,我没有想要你手里的那些股份,宝利集团我也没有兴趣进去,你们在的那种企业跟我开的私企性质,甚至管理方式上都不一样,我不想去适应类似于官场的那种规则。而且宝利集团一直是严肃在负责,当初也是你送他进去的,现在你又把股份给我,要我拿着你给的股份进宝利,严肃那边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