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所失不独毛遂
《战国策》:秦围邯郸急且降,平原君用传舍吏子李同之说,得敢死士三千,却秦军三十里。所谓李同者,非平原客也。则其所失不独一毛遂已。
范睢、蔡泽倜傥
范雎以亡囚而驱四贵,蔡泽以羁旅而攫相位。行而无媒,犯天下之所至难,其势非危言则无所激,故泽之宣言困睢者,即睢之谬言无王也。三寸柔舌,博金印如斗大,吁,可畏哉。!虽然,范睢富贵已极,及泽一说,即日解印绶如掷瓦砾。泽为相亦不过数月,谢病免归。二子所谓倜傥之士,其心能作能止,真有过人者。黄东发犹有捕蝉之诮,岂真所谓耳食者与。
应侯用蔡泽
蔡泽以唐举一言之激,袖手而入秦,乘应侯之自危,出不穷之辩,杜其口,伏其意,安然而据其相位,若承蜩然。智者以为蔡泽之用应侯,不知应侯之用蔡译也。夫自武安戮,郑安平叛,王稽见法,人主之大欲不尽酬,而应侯且无以自解,盖尝彷徨而左右顾,求其人以托税驾之地而不可得,得一蔡泽为之代,应侯其免矣。,是故幡然而荐之。天下皆以应侯能用贤,而应侯之过,自是无以闻于昭王者,非以蔡泽故耶。
秦先时自有张禄。
《史记》谓睢入秦,变姓名为张禄。学者盖不知秦先时自有张禄也。初,孟尝君相齐,悦张禄先生之教,奉之黄金百斤、文织百纯,禄辞而不受。他日谓孟尝君:“夫秦,四塞国也。游宦者不不得入焉。愿君为丈尺之书,寄我于秦王。我往而遇乎。,固君之人也。;往而不遇乎。,虽人求谋,固不遇矣。”孟尝君日;”敬闻命。”因为之书,寄之秦王,往而大遇。考之田文之卒,在范雎未入秦之先,则张禄之入秦,居范睢之前久矣。睢入秦而踵名张禄,岂禄尝有闻于诸侯,秦特令睢冒其名以诳邻国耶。
吕不韦之愚
吕不韦事,谈者皆艳之,不知不韦何奇之有,天厌秦德,假手贾人子巧易其宗耳。不然,不韦自谓智矣。,能反掌攘千乘之国,而不能奋身脱赤族之诛;能立毙二王于方壮之年,而不能制子政于垂髫之日,岂智于前而后乃愚耶?天夺其鉴矣。若夫《吕览》一书,要不过窃他人之唾余,矜自己之隽永,千金悬咸阳市而无一人敢增损一字,岂真”游、夏不能赞一词“耶?儒家者流,取其首篇所纪月令,厕之礼经,迄于今不废也。岂不韦能愚后人哉。,人自愚耳。
黄歇之祸不在李园
黄歇之为奸,大类不韦,而行之于为相之后,尤不义。虽使听朱英,杀李园,终擅楚国,亦将不免大咎。何以言之?楚之立国仅千岁,无功于民而获罪于天,天以歇阴乱其嗣,而与之俱毙,岂区区朱英所能为哉?不然,以黄歇之智,而朱英之言独无慨于中乎……
燕、吴之所以亡。
燕国于蛮貊之间,春秋之际,未尝与诸侯会盟。至于战国,亦以耕战自守,安乐无事,未尝被兵。文公二十八年,苏秦入燕,始以纵横之事说之。自是兵交中国,无复宁岁,六世而亡。吴自太伯至寿梦十七世,不通诸侯,自巫臣入吴,教之乘车战射,与晋、楚力争,七世而亡。兴亡之迹,大略相似。彼说客策士,借人之国以自快于一时可矣。,而为燕若吴者,亦何利此二子哉。
客非负齐
松耶。柏耶。”之歌,悼王建以客亡国也。然是时有即墨大夫,亦客也。知齐亡在旦夕,见王而说之日:“齐地方数千里,带甲百万,今三晋大夫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间者百数。王收而与之数万之众,使收晋故地,即临晋之间可复矣。鄢、郢大夫不欲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数。王收而与之数万之众,使收楚故地,即武关可入矣。如此而齐威可立,岂特保国家而已哉。!”建不听,而竟饿死其邑松柏之间。为此谋者非客耶?然则非客负于齐,固王听之不聪耳。
四
秦用客之功
七国虎争天下,莫不招致四方游士。然六国所用相,皆其宗族及国人,独秦则不然。始与谋国开伯业者,魏人公孙鞅也。其他若楼缓赵人,张仪、魏冉、范睢皆魏人,蔡泽燕人,吕不韦韩人,李斯楚人,皆委国而听之不疑。卒之所以有天下者,诸人之力也。
战国九流中辩士
战国着书者亡非辩士,九流中具有其人。孟、荀,儒之辩者也。;庄、列,道之辩者也。;衍、奭,阴阳之辩者也。髡、孟,滑稽之辩者也。;宋玉,词赋之辩者也。今但知仪秦髡衍为辩士,孟氏有好辩之名,亦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