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初封计户口
汉高祖惩戒亡秦孤立之弊,故大封同姓。圣人谓“百世损益可知”,皆类是也。周以封建亡,故秦必损之,秦以不封建亡,故汉必益之。事势相因,必至于此。兼汉初户口减少,封诸王时,计户而不计地,故封三庶孽分天下半;其后户口日蕃,所以强大。
高祖竟王刘濞
刘濞之王吴,高祖知其必反而复遣之,此高祖德性规模所以大于唐太宗、汉光武。二君以谶纬多杀不辜,为累大矣。
吕后邪谋在暮年
高帝欲易太子,或日:吕后强悍,高帝恐其为变,故欲立赵王。此殊不然。自高帝之时言之,计吕后之年,当死于惠帝之手,吕后虽悍,亦不忍夺之其子以与侄。惠帝既死,而吕后始有邪谋,此出于无聊耳,高帝安得逆知之?[夏君宪日:悍妇只图快意,管甚亲儿女,唐武曌可见也。知妇莫若夫,高帝如何不逆料来。
平、勃未可议
子家羁不欲昭公与季氏立异,子家羁岂党季氏者乎?陈平、周勃不与吕氏立异,平、勃岂党吕氏者乎?狄仁杰不与武氏立异,仁杰岂党武氏者乎?今人既亮二子之心,则不得复议平、勃之迹。虽然,此可与知者道。
四皓赐碑
四皓有羽翼太子之功,其没也。惠帝为之制文立碑。此乃上世人主赐葬人臣恤典之始。《通典》、《文献通考》皆不之载,而四皓碑目,《集古录》、《金石录》、郑樵《金石略》皆遗之,独见于任昉《文章缘起》。
左右袒所以令众
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昔人颇有以绛侯为失计者。不知勃老将也。已预知众心之归刘氏,而不能无疑于吕氏之有党。盖令一下而或间有右袒者,或迟疑未左者,立诛之以令众,如杨素、朱滔之举耳,岂至此而始觇人心之向背哉。
汉文赐吴王几杖
汉文时,吴王不朝,赐以几杖,此与唐之陵夷藩镇邀节旄者何异?不知文帝时权纲在上,仲缩由己,唐一向姑息,权柄例持于下,予夺由人,两事不可同日语。
淮南厉王未尝反
淮南厉王骄恣不奉法则有之,以为谋反,则未也。以文帝时,天下治平,有若金瓯,即病狂丧心者,亦何敢以蕞尔弹丸之地而与之抗?且夫男子七十人,辇车四十乘,反当何所为也?使闽越、匈奴以市明珠良马,或有之,夫越数千里之外徼荒服之夷虏,而为期会,欲与其人相应合,世固无是理也。当是时,天下之人实知之,以故文帝之贤,厉王之暴,而”尺布斗粟“之谣所由起。不然,文帝亦何至终愧悔耶。
文帝奢俭之异
前史称汉文帝节俭,身衣弋绨,集上书囊为殿帷,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此三事以人主行之,可谓陋矣。,然赐邓通以十数巨万,又以铜山与之,此又何也。
五
文帝用贾生
孝文时,山东之国,齐七十二城,楚四十城,吴三十城。三国之中,齐为尤大,悼惠王复子多而材。吕氏之乱,哀王襄欲举兵西向,则关中为之震恐,且有自帝之谋,其弟朱虚、东牟且将为内应。幸诸吕已诛,文帝正位,而其谋遂寝。然则帝即位之后,诸侯之势疏而逼、地大而可忌者莫如齐为盛。文帝岂不虑及此?故虽尽复吕后所夺齐地,而即割其二郡以王城阳、济北。逮济北以构逆诛,文王绝世,则尽以齐地分王悼惠之六子,即贾谊所谓“各受其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天子无所利焉“者也。及孝景时,吴、楚为逆,悼惠王之子孙所谓六王者皆预其谋,然俱以国小兵弱之故,齐与济北虽豫密谋而终不敢发,胶东、胶西、济南、淄川仅能出兵围齐,及汉兵出,则各已溃散。吴楚既无巨援,宜其速败。使齐地不早分,以一壮王全据七十二城之甲兵,与吴、楚合从西向,汉之忧未艾也。孰谓谊言不见用,而文帝为无谋哉。![按贾谊傅长沙,绛、灌之属害之也。史谓其以谪去,宜耳。其为梁怀王太傅也。帝自以为不及故也。王,文帝爱子,故以属谊。王堕马死,谊自伤为傅无状,不忍负帝委托之重,故哭泣而死。后之览者,徒执谊谪长沙一节为谊叹息,谓帝终不用生,误矣。
《过秦论》出《丹书》
贾长沙《过秦论》末所云“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为宋儒所笑,不知其原出于《丹书》也。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可见读书不多,未可轻议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