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公隐德
蹀血之变,坐二府者百余家,将尽没入。敬德日:“为恶者二人,今已诛;若又穷支党,非取安之道。”乃普原之。太宗一日谓敬德日:“朕将嫁女与卿,称意否?”敬德谢日:“臣妇虽鄙陋,亦不失夫妻情。臣每闻说古人语:’富不易妻,仁也。‘臣窃慕之。愿停圣恩。”叩头固让,帝嘉之而止。晚节谢宾客,饰观沼,奏清商乐.自奉养甚厚,又饵云母粉为方士术,年七十四于显庆三年卒。呜呼!敬德如此行藏,且在李卫公之上矣。,世徒以万人敌称之也。
长孙无忌、褚遂良有死道
长孙无忌、褚遂良之死,世咸悲之。余以为二子均有死道。夫吴王恪,太宗爱子也。太宗立高宗为太子,又欲立恪。无忌以举棋不定为讽,似矣。而其后也。竟以房遗爱狱诬构吴王,陷之重辟。刘洎,太宗直臣也。洎性疏致祸,理固应耳,而罪不至死。遂良诬以”伊霍“一语,必欲毙之,虽马周强诤不少解。夫此二子者,所谓太宗心膂臣也。一杀其爱子,一贻其主以杀直臣之名。由此观之,武氏之祸,犹为晚也。
李绩一言之祸
武后之立,由李绩之逢迎也。彼岂不知其大谬,第以全躯命、保富贵之心太过耳。临终谓人日:“我十二三为无赖贼,焉知耄年尤大无赖哉。!”身没未寒,而有敬业之祸,诛其身足矣。,何至歼其宗、毁其墓道耶。!然则武氏未尝纤毫见德,绩亦枉却做小人矣。
狄仁杰不杀易之、昌宗
母后临朝,如吕氏、武则天,此国家大变也。王陵、裴炎迎祸乱之锋,欲以一言折之,故不废则死。陈平、狄仁杰待其已衰而徐正之,故身与国俱全。然庐陵既立,而张易之、昌宗未去,仁杰犹置之不问,复授之张柬之,俟其恶稔而后取,岂以祸乱之根生于母子之间,不如是则必至于毁伤故耶?张玄羽日;“狄公在周,如大乘菩萨行忍辱行,自非小圣所测。”
阎立本知狄仁杰
狄梁公初授并州佐,时阎立本黜陟河南,梁公为人诬告,立本一见,即惊谢日:“仲尼观过知仁,足下可谓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特荐之兼并州法曹。夫梁公能反周为唐,而非立本则不能自拔于沉沦。洵哉。,可称具眼矣。!然则驰誉丹青,何足尽立本百一也。
徐有功难于皋陶
张文成赞徐有功:“蹑虎尾而莫惊,触龙鳞而不惧。凤跱鸱枭之内,直以全身;豹变豺狼之间,忠能远害。”愚尝谓为大将者,为太公望易,为郭子仪难;辅幼主者,为周公易,为孔明难;为刑官者,为皋陶易,为有功难。谁谓后世不及古人乎。
骆宾王四子受诬
凡称知人者,知其人之臧否邪正耳。穷远修短,则姑布、子平小术,君子不道也。裴行俭以器识短王、杨四子,幸而偶中,至今儒者乐道之。然裴所称王剧、王勉、苏味道,皆覆身窜籍,何以优劣四子?使勃等即如裴论,不过浮浅小节,而味道辈模棱邪谄,荣宠牝朝,器识何在?史称骆宾王失职鞅鞅,遂与徐敬业起兵。夫孽后临朝,罗织万态,即狄仁杰辈尚诬以反,况宾王倡义杀身,欲加以罪,宁足据乎?且文人失意,愤悱其常,屈平怀沙,贾生夭折,后世咸悼其忠。宾王首倡大义,庸可以此訾之?骆集十卷今存,自《畴昔》、《书愤》二章外,无一鞅鞅语。然则史亦非实录也。裴行俭既以姑布、子平之术诬后世,而史官又从而缘饰之,则四子几不白于千古,亦冤矣。
骆宾王器识
宾王上裴侍郎书云:“义士期乎。贞夫,忠臣出乎。孝子。既不能推心以奉母,亦焉能死节以事人?假物议之无嫌,实吾斯之未信。况流沙一去,绝塞千里。子怆入塞之魂,母切倚庐之望。就令欢以卒岁,仰南薰之不赀;而使忧能伤人,迫西山而何几!”裴侍郎即行俭也。时欲以书记之事委骆。骆有母在,欲终养,故辞之如此。谁谓宾王才士而无器识耶。
徐敬业之败
敬业举义,魏思温劝其直趋河洛,以匡复为事。此与尹德毅之说萧察龙敏之献策潞王从珂,皆奇谋也。谚日:“败棋有胜着”。惜乎。当局者迷耳。
《滕王阁记》出处
《三国典略》日:萧明与王僧辩书:“凡诸部曲,并使招携,赴投戒行,前后云集。霜戈电戟,无非武库之兵;龙甲犀渠,皆是云台之仗。”唐王勃《滕王阁序》”紫电清霜,王将军之武库”,正用此事。以十四岁之童子,胸中万卷,千载之下,宿儒犹不能知其出处,岂非间世奇才!杜子美、韩退之极其推服,良有以也。使勃与杜、韩并世对毫,恐地上老骥,不能追云中俊鹘。后生之指点流传,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