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之死
崔福从赵葵收李全,名重江淮,为人勇悍,喜于生事而无忌惮。陈к为建康留守,崔为路钤,夺统制官王明鞍马。又迫逐总所赵监酒亲属。к委会厅戒谕,然不悛。值王步帅统师过淮,乞崔福军前协力,因厚遣之。福遇贼不击,托言葬女而归,更不申大阃取旨,主帅亦无如之何。陈以为从本司调遣,而蔑视军法如此,若不明正典刑,则更相效法,押赴教场处斩。人以为文臣不习边事,多为武人所轻,陈к为积忿而发也。殊不思良将难得,为帅阃者当推诚共事,果跋扈凌犯,自当申取朝旨,岂可擅杀。
孟保相
孟珙号无庵,兄弟中第四,故称“四孟”。机略沈鸷,世罕能及。尝攻大金,公统兵四万,至蔡州灭之,由是威名浸盛,为荆湖制帅。善御众,得士卒心,轻财结客,对境虚实,莫不周知,外国机要,间探尤密。性好佛,夜则趺坐,召偏裨以下五七十人,施毡褥,俱席地,自上而下各举一话,或目前事,或市井笑谑事,无不可言者。言有可笑,辄相与大噱,惟不得讦人阴私。于是上下之情无不通者,军中私密、外间诡诈,皆入其耳。久任边帅,朝廷赖之。后无疾而逝。兄璩,称“三盂”,尝知鄂州,性宽厚。弟十孟,知岳阳,皆然。子之缙,立朝尤有大节。理宗朝称边帅者必曰“诸孟”云。
余樵隐
余字夫,淳三年帅蜀,慷慨自许,创建城壁,修筑关隘,增屯堡栅,数年之间,边尘不惊,浸以骄恣。初,之临遣也,有“挈故地还天子”之语。十年,天子降诏,褒谕八年守蜀之功。郑青山再相,因怂恿其用兵,且以私书与云:“老夫只候此着为退身计。”于是一意出师,至兴元无功而还。壬子冬,北兵知其所为,入掠成都,薄嘉定,无御之者。帅蜀罔功,每交结权要及中外用事者,奏牍词气悖慢,示敢专制之状,上意不平之。徐青叟奏云:“余不知事君之礼,帅蜀无功,陛下何不出其不意召之?”上不答。一日御笔余以本职奏事,庚牌到蜀,而以汉中败绩归。羞愧,饮药而死。
余晦帅蜀
宝甲寅,余晦帅蜀。徐清叟奏云:“朝廷命令不行于西蜀者,十有二年矣。今者天毙此,乃祖宗在天之灵,社稷无疆之福,陛下大有为之机也。今乃以素无行检、轻儇浮薄、不敢任重如晦者当之,臣恐五十四州军民不特望而轻鄙之,敌国闻之,亦且窃笑中士之无人矣。所有除晦内批,乞赐收回。”御笔责清叟曰:“数十年来未见执政缴回成命者,卿若固执,则庙堂之间,同列之人,皆有不安。召命已颁,决难反汗。”其后余晦果败,蜀失紫金山,要地为其城云。
晦诬惟忠
余晦继为蜀帅,一日,有南水忠者叛,反书闻。王惟忠适留阃,问南永忠何如人,惟忠盛言其勇而义。晦曰:“人言其不可保,有之乎?”惟忠云:“当入状,以百口保之。”晦即取纸,俾书既毕,探怀以反书示之,愕然。晦谪归,以王惟忠庇叛事告于朝,遂人大理狱,全台入晦之状,殿院陈大方尤主之,惟忠竟斩东市。此事本非其罪,晦惧祸及己,故诬之耳。未几,大方奉祠归绍兴,得疾,目击惟忠之为鬼,露头吁天,谓非所为,闻者嗤之。惟忠与晦俱浙东人,少微贱,晦小名“余再五”,以余天锡之荐为四川制置使。时惟忠为利州安抚,阅除目笑曰:“余再五来也。”晦闻之,故诬奏惟忠。斩于市,血逆流而上,惟忠颜色不变,曰“吾将诉于天,以明此冤也。”
彭大雅
彭大雅字文子,癸卯守重庆。时蜀已残破,大雅披荆棘冒矢石,筑城以守,为蜀根柢。自此支吾二十年,大雅之功也。然取办峻迫,德之者固多,怨之者亦不少。后谪死,蜀士大夫为之立庙焉。大雅入蜀,曾有《祭诸葛武侯文》云:“大国之臣,不拜小国之卿,大雅今拜矣。拜公以八阵之神图,拜公以出师之一表,尚飨。”其文甚伟。
赵方威名
赵方,嘉定年间为淮阃,威望表耸,金人相戒不敢犯边,皆以“赵爷爷”呼之。貌古怪,两眼高低,一眼观天,一眼观地,人皆望而畏之,不敢仰视。一日浴汤,伏事只窥见一巨蛇蟠于桶中,皆不敢漏泄。一夕更鼓不鸣,诘朝申举,当更军人自分必死。及执覆,谓有巨蛇蟠于鼓,故不敢近,以故皆知为蛇之精。镇边数年,一尘不惊。两子六直阁、七直阁,随侍在淮北,人有“六只角”、“七只角”之呼,其威名已远畅矣。后欲上武当山烧香,上真降笔曰:“襄阳赵方,欲上武当。酆都小卒,不请烧香。”方初登第作尉时,尝访辛稼轩,留三日,剧谈方略,辛喜之,谓其夫人曰:“近得一佳士,惜无可为赠。”夫人曰:“我有绢十端尚在。”稼轩遂将添作赆仪,且奉以数书,去诸监司觅文字。赵极感之。后辛死,其子遇,赵作荆湖制置,适在幕下佥属,谓赵以乃父曩畴之故,赐以提挈。不料待之反严,无时程督,几不能堪,至与其母对泣。幸三年官满,辞赵告归,赵曰:“且可留一日。”即开宴,请其母夫人同来,樽前语其母子曰:“某三年非待令嗣之薄。吾受先公厚恩,正恐其恃此,不留心职业故尔。今已为经营到诸监司举纸,七状皆足,并发放在省部讫。自即当奉少费,请直去改官。”辛母子方感谢无涯。大贤之陶铸后进,报称旧恩如此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