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堂万万没有料到会在两军阵前遇上萧玉姣,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女将见满堂动问,嫣然一笑樱唇绽开,说道:“杨将军不会忘了我吧,这也是你我今生有缘。实话对你讲,小姐我本是辽国兵马大元帅萧靖辉的女儿,杨将军没想到吧?”突然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今日我与你两军阵前相战,既为我大辽之战,也为报当初你刺我那一剑之仇!杨满堂你撒马过来!让你领教我萧家刀法的厉害!”满堂只得纵马接战。他一边接着变化莫测的萧家刀法,一边又在心里合计事。满堂弄不明白呀:先不论萧玉姣杀害芷兰公主和向太后究竟是何动机,单凭我刺她那一剑,她就理当像现在这样跟我拼命报仇。但萧玉姣又为什么要在双峰寨助我,又帮我取道一卷山呢?她这人猫一阵、狗一阵,翻手云覆手雨,不定性。不对,她不像那种人哪。真琢磨不透她。再说阵前吧,她一会娇若西施,一会凶似夜叉,这人也太怪了……“哎哟!”满堂疼叫一声跌下战马,右臂中了一刀,若非宝甲相护,整条胳膊就让人给断了。其实论武功,满堂绝不逊色,但他心神不定,一边打一边想心事。尤其对萧玉姣,又不便下狠手,那还有好?与高手交战,一星半点的破绽都不能有。你不下狠手,人家可不留情。就仗着满堂超凡的武功,只伤着胳膊,要换了别人,就这种分心走神儿的打法,早丧生于绣绒刀下了。宋军本欲乘势攻取雁门关,谁料杨满堂负伤落马。这还了得!先锋官不亚于军中第二元帅,满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非同小可。立刻就有孟威、焦猛二将冲出。两人是玩命了,一个去挡番军女将,一个去抢宋军先锋。这哪里是容易的事,孟威这里刚刚把满堂扶上马背,焦猛早被人家一刀杆给扫下马背,女将纵马又来取杨满堂。启鹏一见不妙,正欲上前,被高祯用话拦住:“启鹏,你去保护元帅,前边有我呢!”说着催马前助孟威。番军阵中又有一将杀出阵脚,要将躺在地下的焦猛置于死地。杨选见状说:“这事我来办吧。”纵身腾起,快似羚羊,纵跃过去一把薅住焦猛的脖领,拖着就往回跑。焦猛被拖的难受,使劲嚷嚷:“我说老兄,你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杨选头也没回:“废话,不想救你我干嘛来了?”“救人有这么个救法的吗?叽哩咕噜我都快被你给拖散架了!这地又不平,尽是石头土坷垃,后脊梁准磨秃撸皮儿了,再说你薅着我的领子,我透不过气,快憋死了!”“就你嚼牙,快憋死了,还有这么多废话?你说我不来这个救法,怎个救法?”“你得背着我走哇。”“背着你?你这么个大块头,谁背地动?还不一起完蛋。你就认了吧,甭管咋的我也是救了你一命,回头你也得请我!”此时高缜、孟威去救杨满堂。
二人拼力而战,总算抵住萧家刀法。眼看萧玉姣渐渐难支,雁门关城头锣声骤响,番军得令,掉头撤向城里,女将亦丢下高缜、孟威,拨马回城。城门立即被关死,再想趁乱杀入城中已无可能。郭彩云一面命人照看满堂,一面下令准备云梯吊索,钉板撞车,要强攻硬取。号令一出,宋军将士奋勇当先,扛着云梯,推着撞车就去攀城破门。仗一打到这份儿上,可就惨不忍睹了。城上的番兵不顾下边还有没死的番兵,只将那些滚木擂石,石硝火药,往下抛洒。城下的宋兵置生死于不顾,爬梯的爬梯,撞门的撞门,一味的冒死强攻。没有多长时间,宋兵死伤甚重,尸横遍野。但与此同时,城头上番兵往下扔的滚木擂石等东西逐渐少了。郭彩云久经沙场,她心里清楚,这是番兵备在城头上抵御攻城所需之物已用的快没了,此时此刻就是强取城池的大好时机,时机一过,城中守城的后备之需又将运至城头,大军又得损兵折将。女元帅当机立断,急挥令旗,向大军发出再度强攻的命令。令出如山,大军再度猛攻,这下番兵顶不住了,宋军兵将纷纷登上城墙,与番兵砍杀起来,一时间城头上杀声一片,血染城垣。郭彩云在城池之下,指挥若定,稳如泰山,果真一派大将风范。此时她心下断定,勿需多时,雁门关就会重见天日,回归大宋手掌之中。正如女元帅所料,登上城头的宋军将士越来越多,番兵气势越来越弱。眼见雁门关就要被攻下,突然间城楼之上一声呐喊:“宋军听了,尔等先莫得意,看看我这城头之上绑着的是谁!”郭彩云和众将士抬头向上观望,不由得都大吃了一惊: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呢?被绑上城楼的不是别人,乃是边关大帅、杨家第八代玄孙、郭彩云的丈夫、杨满堂的父亲杨金豹!书中暗表:徽宗一道圣旨把杨金豹削职为民,并押归故里。钦差高仲轩看着刚刚从沙场血战而归的杨金豹,眼含热泪正要宣读圣旨,杨金豹终因伤势过重,在帅堂中昏倒,人事不省。高仲轩急忙派人请来军中医官,抢救杨金豹。圣旨呀,先放一边吧,没工夫念,再说又念给谁听呢?现在是救人要紧。好不容易把杨金豹救过来,高仲轩也没有马上宣旨,他是实在不忍心让杨金豹在如此重伤之时,接这道“歪”旨。三天之后,杨金豹才算没了性命危险,也能走能动了。高仲轩私下想,杨金豹伤成这样,再带兵打仗,身体受不了,不如就把皇上的圣旨跟他说了,在边关苦斗血战这多年,也该回家休养休养,享享清福了。这样,高仲轩在杨金豹醒来的第三天,把免职归乡的事对金豹讲了。但他没有按规矩让杨金豹跪接圣旨,而是让金豹躺在床榻之上,自己拐弯抹角,委婉地把圣旨的意思对金豹讲了。同时劝金豹注重身体,放心休养,自己执掌帅职,誓与雁门关共存共亡,不枉杨金豹数年守关之功。金豹听过后,发誓坚决不下战场,并说,削职为民是圣上的旨意,自己交出帅印就是。但在此战况紧张的关头,决不能视国门将失而不顾,宁可战死疆场,决不老死田园。又对高仲轩说,不是信不过钦差大人,担保卫国门不是一个人就能成的事,金豹请求钦差恩准,押归故里旨上无有明确期限,钦差缓办几日,待我杨金豹以一个士卒的身份在大人的指挥之下,杀退进犯的番兵之后,但凭钦差大人怎样处置都行。高仲轩异常激动,更不好拒绝杨金豹一片报国之情,就准许金豹留在雁门关军中。后来番兵又连连攻打雁门关,守城将士伤亡殆尽,高仲轩战死沙场,杨金豹已身无官职,指挥调动不灵,番兵攻破城池,杨金豹伤未痊愈,又昏死在沙场。番军诸将多与金豹交过战,认识杨金豹,所以将金豹擒拿下狱。萧靖辉早有预谋,手中的杨金豹,就是抵挡宋军攻城的最后的杀手锏!
眼下,萧靖辉将杨金豹绑在城楼之上。手中一把利剑压在金豹的脖径之间,向城下宋军喊:“尔等且看清楚,此人乃是原雁门关边关大帅杨金豹,现落入我的掌中,我现在命尔等马上停止攻城,如若不听我的话,杨金豹将立时身首异处!”萧靖辉这一毒招真把郭彩云等诸将官难住了。继续攻城,杨金豹肯定必死无疑,暂时罢手吧,就会给守城番兵留下喘息之机,再重新攻城,又会损兵折将,流血牺牲。郭彩云心中万分矛盾,权衡利弊,女元帅痛下决心,决意继续攻城。身边的几员战将急了。“扑通通”齐给元帅跪倒,请求元帅不要发令。彩云强忍热泪对众将说道:“烈士身死沙场实乃不幸之事,但我杨家将世世代代有多少个热血男儿,心系国事,甘赴一死啊,今天再搭上一个,为了收复失城,也值得。金豹是我的丈夫,血溅城头,我怎能不心疼?可是杨家将要死,就得这种死法,这才不辱杨门之名!大军必须继续攻城,一鼓作气,决不能因投鼠忌器而贻误战机。你们再看城头,如果一旦我们不再强攻,上去的将士就都会牺牲,我怎能为保杨家的一条性命而舍弃城头上数百人的性命,这是天理难容的事!不要多讲,收复城池要紧!”女元帅嘴上虽如此说,那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为了宋军千百条人的性命。但眼睁睁看着丈夫身首分离,心中的悲痛真是难以言表,骨肉连心呐!同时,金豹一死,自己在杨门又得承当多大的责任啊!见女元帅就要发令继续攻城,高缜情急难捺,急忙说道:“元帅,您以为继续攻城,我军将士还会像刚才那样凶猛吗?谁都会念及杨叔父被绑城楼,谁都会为杨叔父性命担忧,如此一来,攻势必如不先前,将士伤亡会更多,务请元帅三思!”杨选也跟着高缜的话茬说:“元帅,高缜说得极有道理,暂停攻城,是为上策。但又不能丢下城上的兵将不管。元帅,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行不行。”彩云道:“杨选,你怎么想的快快将来。”“元帅,我想萧靖辉把杨将军绑上城头,目的就是为保住雁门关。以现在的形势看,咱们若继续攻城,他想守住城池很难,就是杨将军被他杀了,他也照样难挽败局。所以他最怕的就是咱继续强攻城池。咱若暂停攻城池他是最高兴不过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向他提出条件:若想大军不再攻城,必须把上到城头得咱们的人安安全全放下来,如若不然,照攻不误,惑出一个杨将军,换回一座城池,划的来。其实对他来说杀不杀杨将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城池能不能守住。我想咱的条件,他肯定会答应下来。如此一来,我们可重想搭救杨将军的办法。元帅您看――?”没等郭元帅发话,几位将军纷纷说道,高缜的话有理,杨选的计可行。大家并非全凭义气用事。彩云听过两人的话也深感在理,于是发令:“好吧,就依你们二人之言,大军停止攻城,要番军放我将士之事,由杨选前去与番将交涉。”
萧靖辉已等不及了,向城下高喊:“宋军快做答复,再若延误,莫怪我剑下无情!”杨选嘴里喊道:“别急,别急,这就来了!”身体已纵跃上前来到城下,“城上番军大将军听了:我们确不忍杨将军在你剑下丧命,我军可以停止攻城,但有一个条件要讲。”“什么条件?”“很简单,我军停止攻城后,请你下令,不要伤我登上城头的将士,放他们下来。”萧靖辉冷冷一笑:“哼哼,休想!”“嘿嘿!你先别愣充硬汉。你要不答应下这条,我大宋兵马就要继续攻城,就算你把杨将军杀了,你能得啥好处?城池一丢你往哪跑?就算你逃得快,回去后你咋交代?跟你透个实底儿,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惑出杨将军一条性命,攻下雁门关!哪头重,哪头轻,你掂量掂量?”萧靖辉暗暗称奇:大宋国真是人才济济,什么奇才都有。说这话的人如同钻进我肚子里,我想的是啥,人家是一清二楚。行了,不能因小失大。萧靖辉无可奈何的对杨选说:“就依你这条。宋军停止攻城,这里我自会让士卒放你们的人,唯望互不食言!”“放心吧,大宋国的人历来说一不二,食言的事找不到我们头上!大将军,后会有期!”杨选返回,彩云鸣金收兵,城头上的宋军兵将萧靖辉还真没动,老老实实放他们从云梯吊索上下来。他还暗自庆幸:亏着我手里有一个杨金豹,也亏着宋军没有不管不顾,惑出杨金豹的性命强攻。不然仅此一战就让人家把雁门关又夺回去,不用说皇上那里不好交待,就是自己的脸面上也过不去,太丢人了。我们苦攻苦战,搭上几万兵马,三个月才拿下雁门关,若让人家半天工夫又给夺回去,我这兵马大元帅,没处搁脸,真的抹脖子上吊了。这回就行了,好歹第一战宋兵没能夺城取胜,宋军没胜,我这张脸上也就有了光彩。看到宋国大军纷纷撤下,萧靖辉暗自庆幸。杨金豹可急了,眼瞅着雁门关就要拿下,怎么能功亏一篑而撤兵罢手呢?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城下喊道:“彩云,你若还是杨门女将,就不能放弃攻城啊!别管我,国门雁门关一丢,金豹就算活着也无味,快把城池夺下。今日我死,也死得其所,也能在天国瞑目!彩云呀彩云,攻城啊!”郭彩云在城下听到金豹的喊声,两行热泪情不自禁滚落在腮边。他不忍再看丈夫,转身随大军后撤。金豹心中一急,旧伤又发,口里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把胡须和衣襟染成通红一片!金豹再喊,已经是声嘶力竭:“既然杨金豹在此,有碍大军攻城,那金豹就先死在城上,只求大军攻城!”说着往城下跳。彩云禁不住回头再看,却见血淋淋的杨金豹正被番兵连扭带架拖下城楼。她不由心头剧痛,仰天长叹,泪雨滂沱。
且说大军撤到十里之外的营寨。小将焦猛的伤不重,回来揉搓揉搓,糊上片膏药,人又活蹦乱跳了。杨满堂的伤势可就太重了。伤口不很大,四周却有些发黑,全身发热,烧得满堂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明眼人一看便知,杨满堂中了毒伤!军中医官看到满堂的伤势也束手无策。要是一般的刀剑之伤没啥,上点金疮药,包扎一番,三五日就好了,可是要中了毒伤,可就不一般了。世上的毒药千种万种,相互之间再一调配,可说是无计其数。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种毒药,准有一种解它的药。要解毒首先你得弄清楚中的是什么毒,再用相应的解药。使毒的人当然知道这个理,所以往往是几种甚至是十几种、几十种毒药配在一起用,让人难以辨认用的是什么毒药。遇上这种情况,要想解毒救人就很难了。,专门寻找稀奇古怪、世间少见的毒药,精心炮制,做出独门毒药,要解这种药,非得他自己只得独门解药才行。旁人想解毒根本没门!押粮官丰子雷家中世代也是极擅用药。丰子雷治个皮肉之伤不在话下,就算一般中了多种毒药调制的毒伤,他琢磨琢磨也能找出解药。随军的几位医官找不到救满堂的办法,就把丰子雷找来。丰子雷一见满堂的伤势,一惊非小,觉得满堂中的毒决非一般。这时满堂已经昏迷不醒,丰子雷躬身伏在满堂身前,翻开眼皮看看,撬开嘴看看舌苔,搬起胳膊看看腋窝,撩起衣服看看后背,手心看看,脚心看看,肚皮看看,折腾了一溜十三遭,丰子雷直眉愣眼,没话!几位医官见丰子雷这副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丰将军,先锋官的伤势如何?”丰子雷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话,几位医官都泄了气。丰子雷说:“我找我爷爷去。”丰子雷翻来覆去,左察右看,望闻把脉,也没弄清满堂中的什么毒。不敢枉下解药,所以要找他爷爷、当世名医丰一金前来给满堂治伤。但丰子雷也知道,爷爷在汴梁悬壶坐堂,请他老人家倒是能来,可汴梁距雁门关这么远的路,一个来回得需多少时间,给满堂疗伤根本来不及。丰子雷自己毫无办法,不得已才憋出这么句话。丰子雷和几位医官商量:“我没看出满堂中的是什么毒,不敢轻率下解药,解药下错,人就没救了。请我爷爷,他在汴梁,来不及。眼下唯一办法就是别让先锋官烧得太厉害,烧得越热,毒药药性发的越快。我这儿有一些清凉之药,先给先锋官用上,让他的烧退点,也好容空,咱们想办法把解药找出来。”目前也只好如此,医官把丰子雷的药给满堂用上,真不愧是名医之后,丰子雷这药非常灵。不久,满堂的体热就降下来。也算不错,虽治不了本,却治的了标。杨满堂这里稍稍安稳点,元帅郭彩云那里又出了事。怎么了?郭元帅悲痛过度、着急上火,晕倒在帅堂之中。想想看,杨家将的人,一个在汴梁大狱押着,一个在番军大营,还有先锋官、自己的儿子杨满堂,这可是千顷地里一颗独苗,杨家就剩下这么一个传代之人了,如有三长两短,杨家就此绝了根苗、断了后裔。现在杨满堂身中奇毒,救治无方,当妈妈的怎能不焦急万分。郭元帅毕竟是中年女人了,身体再硬朗,也难以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悲切和刺激,终于煎熬不住,昏倒在帅堂。众医官又一阵跑前跑后的忙活,把元帅救过来,扶到后帐歇息,不作细表。且说杨满堂迷迷糊糊躺在军帐中,不时有兵卒送来冷茶凉药,一直熬到深夜,满堂静静的睡着。兵卒不敢打扰,躲出帐外。他正在睡梦之中,耳边有人轻轻呼唤:“杨公子,杨公子,你醒醒。”
满堂睁开双眼,看到身边站立着一个身穿号坎的兵卒。心里奇怪:军营之中,怎么会有人叫我“杨公子”?军卒见了我,不是叫杨将军,就是叫先锋官,这个人为何叫我杨公子呢?噢,也许我睡得迷迷糊糊,听错了。这人是来给我送药的。满堂一看来人也是端了一只大碗,更认定是自己听差了,就想让兵卒把药碗放在桌案上。来人一见,又说:“杨公子你现在最好不要动。”这回满堂可听得真真切切,来人是称自己为“杨公子”,满堂好生奇怪:“你是什么人?军营之中为何称我为‘公子‘?”来人垂下眼帘,轻轻把手中的大碗放到桌案上,慢慢取下头上的皂隶巾,就见一头青丝飘然垂下,分明是一位娇媚女子!来人摘下巾帽,露出女子娇容,满堂凝神细瞧,大吃一惊,脱口说道:“又是萧玉姣?”满堂看得不错,来者正是萧玉姣!萧玉姣忙以手示意:“杨公子切莫高声。”你还不让我高声?两军阵前你可不是这样。我刺你一剑,你还我一刀也就罢了,不想你毒如蛇蝎,竟在大刀之上暗涂奇毒,欲置我于死地。现如今我已奇毒在身,看看不久人世,难遂收复失城之愿。你又深夜闯入帐中,又想怎样?还嫌你心不够黑,手不够狠?想把我杀死在军帐之中?哼!我今已毒伤难愈,死又何妨!满堂挣扎着想站起身来。萧玉姣一双芊芊玉手放在满堂肩上,说:“杨公子,你现在不能动,你的伤很重啊。”满堂心说:是不轻,是你一毒刀砍的,你当然清楚。满堂用力瞪起双眼,厉喝而道:“把你的手从我的身上拿开!我杨满堂宁愿让你的刀伤我的命,也不愿被你的手污了我的身体,拿开?”萧玉姣轻叹一声,眼圈潮红,一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颤巍巍地从满堂肩上撇下双手,一时间这双手竟不知放在哪里为好。沉默片刻,萧玉姣喃喃细语,在满堂耳边说道:“杨公子,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萧玉姣?”“我是萧玉姣。”“你是不是萧靖辉的女儿?”“我是他女儿。”“这就是了。白天,你我两军阵前刀枪相见,你用暗涂剧毒的大刀把我砍伤。怎么才到晚上你就忘的一干二净?萧姑娘的忘性太大了吧?”萧玉姣泪水流下:“杨公子,请相信我的话,你确实认错人了!”杨满堂想大笑一通,但病体太虚弱,竟没笑出来,只得气喘吁吁地说:“算了吧萧姑娘,杨满堂眼拙,也拙不到这种程度。直说,你干什么来了?我知道,以我现在的伤病之身难以和你相敌,你要杀我却也不难,但是你别忘了,你是身在我大军营盘之中,帐外遍布我宋军将士,只要我喝喊一声,量你难逃活命!”“你的话丝毫不错。但杨公子你要想想,如果真的是我用毒刀将你砍伤,明知你活不多久,干嘛我还要夜闯军营到你帐中来白白送上性命?谁能做这等蠢事?”是呀,萧玉姣说得的确在理,满堂也觉得事情蹊跷,便问:“你的话当然说得有些道理,但白天两军阵前我明明是被你毒刀所伤,你又作何解释?”“杨公子,事到如今,我就对你实话实说,阵前毒刀伤你的乃是我的同胞姐姐,她叫萧月姣。”是你姐姐?那也不能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呀。““我们不仅是一奶同胞的姐妹,而且是一对双胞孪生姐妹,故此长得十分想像。“满堂听罢似信似疑,默默不语。萧玉姣急得珠泪连连:“杨公子,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满堂说:“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实在是因为自我离开西宁到了汴梁之后,你的所作所为令我迷惑难解。你先是假意与公主芷兰交好,后又把公主骗至飞鹰涧,让恶徒劫去公主,途中你又拼命相救,后来你把公主连同太后一同杀死。再后来就是你双峰寨助我,现在你又闯我的军帐。这前前后后之事,扑朔迷离,你能解释清楚吗?”萧玉姣抹去双颊泪珠,说:“既然杨公子问及,我就细说给公子听。
我虽是萧靖辉之女,但与大宋国并无深仇大恨。由于我父亲总骂大宋朝,我便亲临宋都,想看看宋朝究竟是怎么样的。偶然结识了芷兰公主,由于性情相投,她又那样善良,才结为姐妹。后来邀公主去飞鹰涧的确是我有意安排。那是因为姐姐月姣到翠蓑山碧云观看我,得知我与大宋国的公主结为姐妹,她说她很想见见公主。她说她就在我和公主初次相遇的飞鹰涧等候,让我和公主结伴去飞鹰涧。没想到姐姐她暗藏虎狼之心,想杀死公主,给大宋制造混乱。她买通恶徒在那劫持公主。当时我明知是姐姐所为,但毕竟是我把公主邀到飞鹰涧的,我觉得有口难辩,只有拼出性命,搭救公主。幸好杨公子及时赶到,才使公主免遭大难。因为我才使公主险遭不幸,我觉得愧对公主,无颜再和她相交,因而不辞而别,躲到我师父的姐姐、青青道姑的碧云观中。和公主相交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碧云观。后来杨公子找到观中,我就明白这是受公主之托前来寻我。我依然深感愧疚,又一次暗自出走。“姐姐月姣劫持公主没成,仍不死心。她利用和我容貌酷似之便进入宫中,先将太后杀死,后又于宫墙之外,刺杀公主,给大宋制造了更大的混乱。谁料让杨公子撞见,并被公子一剑刺伤。姐姐负伤后,先在双峰寨调养,而后就回到雁门关。那时雁门关已被我父亲侵占。“公子您因太后、公主被杀一案,含冤入狱不久,我就知道了,更感到对不住杨公子一家。公子获释,要领兵赶赴雁门关的消息传出,我料定公子必走双峰寨之路。我担心双峰寨寨主林灵噩会与公子为难,我就先赶到双峰寨,想助公子一臂之力,以还我愧对公子之情。在双峰寨我暗中观察,不见林灵噩有什么异常之举。及至公子人马出了寨门,我才看出林灵噩是要劫取大军的粮草,连忙上前相助。我与林灵噩毕竟还有半师之情,所以才请公子放她一条生路。
不想林灵噩又截桥断路,公子兵马再次受阻,我就请公子取道一卷山,找我师姐,并留下箭囊以做借路之用。公子前头刚走,我突然想起双峰寨寨主林灵噩无意之中提到太原府知府胡得望有意降辽之事,我怕公子在太原府被胡得望暗算,所以飞马直追,赶上公子在太原府外扎营。我便夜潜营盘,投书寄笺,提醒公子当心胡得望。公子智取太原府后,兵发雁门关,我就留在了太原。由于对公子和我父亲都放心不下,又从太原来到两军阵前。今日得知公子受伤,特来探望。为了不惊动众人,我把两个侍候你的仆从都捆上了,才与你相见。玉姣以上所说句句是实,公子您也该信了我吧?”杨满堂细细听来,萧玉姣所说合情合理,丝丝入扣,找不到半点破绽,但满堂又想,萧家世代与大宋为敌,和杨家将更有难解之仇,为何单单这个萧家的后代萧玉姣却来帮助大宋,帮助杨家将去和她爹爹萧靖辉作对呢?太令人不解。所以满堂又说:“萧姑娘,听你适才所说,我倒找不出什么破绽,但是真是假,单凭你的言辞则难以让我相信。你只把好事揽在自己身上,坏事就推给你那个所谓的‘姐姐’,这无凭无据的事――“没等杨满堂说完,萧玉姣怨怒交加,脸涨的通红,胸脯一起一伏,高声打断满堂的话:“杨满堂!我这样一点不拉的把事情经过都对你说了,你还是不相信我。还说我把好事往自己身上揽,把坏事往别人身上推,你……”萧玉姣说不下去,叫声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杨满堂我问你:深夜有人给你投书寄笺是不是实?”“是实。”“双峰寨相助是不是实?”“是实。”“你来看!”萧玉姣撩开鬓发,捋起袖口,额角、玉臂之上留下道道伤疤。“你看到了吧?飞鹰涧公主遭劫后,我冒死相救是不是实?”“有疤痕为证,当然是实!”“那好!刺杀公主致死的人,你刺她一剑,对吧?”
“对。”“伤后必留疤痕对吧?”“对。”“你那一剑伤在刺客哪里?”“右胸之上。”“好,我若是杀害公主的刺客,右胸必留下疤痕,如果我身上留有这个疤痕,我以上所说,你全可当假,如我身上没有这个疤痕,杨满堂,你总该信我萧玉姣是一腔真情了吧!”没容满堂说话,萧玉姣抬手“哧拉”一声撕开右胸衣襟,竟然将细嫩柔白的少女酥胸,展示在杨满堂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