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矬子有了救孟通江的法子,啥办法?啥办法也得明天晚上才用得上,到时候再说。就在这天早晨,黑水国军营来了两名信使,要见太子单云龙面呈老王单天雄的亲笔书信,单云龙见信使之一,大惊道:“你―
"这信使朝上打拱。“请太子屏退左右,老王有口谕容禀。”单云龙摆手,左右退出帐外,他面沉似水,恨声言道:“背我私逃,纵敌出谷,有何脸面回来见我!”
这两个信使正是单玉玲和杨怀兴,单玉玲虽是女扮男装,又岂能瞒过亲兄长之眼?其实她一进番营,许多黑水士卒就认出来了,只不过都不敢言声。单玉玲笑道;“你怎么知道穆元帅出谷是我放出来的?"
“我儿云灵掘出人谷通道,不见谷中宋军踪影,不是你放走的,又是何人?''
“不是我放走穆元帅,放走穆元帅的是我姐姐和石附马。”她哭着讲了玉珠射死亲夫随之尽节之事。单云龙默然片晌,说道:“玉珠刚烈,有报国之忠,有报夫之义,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我就不是你的好妹妹了!”“哼!”“那你也可杀我报国!''“你道我不敢!''“我姐姐夫妻已死,父王要怪你护恃不力,你再杀了我,可有何睑面去见父王!”
“唉,我妻我儿俱已身归那一世,玉珠夫妇又殉节赴死,你竟又叛我远去,我在军中已无一亲人了。”说着,单云龙眼里含泪,有些伤情。呼延云灵认祖归宗。单云龙心里总不认帐,还一口一个我儿。狄难抚阵上戳死云灵,他当即心疼得昏死过去。回营后,听狄难抚在帐中后悔,他说,他只当杀了黑水叛徒云灵,没想到杀的是宋朝名将呼延家之后呼延云灵。噢,我儿子你随便杀,杀了不悔?叛徒,叛徒也该由我处置,用不着你仁鼻眼儿―
多出一门闲气儿。狄难抚,你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姓单的赶不上姓呼延的,我连敌人都不及?我也是一国统帅,少王爷!元挞拉!
喊来,他认为这是知己,前去诉冤,谁知人家不理这个茬儿,也不吊他丧妻,也不慰他妻子,寻根刨底儿追门他穆桂英是怎么出来的,是谁领她烧的连营?你们黑水国分明知道出谷密径,可又遵元帅军令捆谷口通路,这不是玩障眼法欲盖弥彰吗?问得单云龙无言以对。在元挞拉眼里,他不再是亲信,成了主要怀疑对象。今天看到妹妹,他想到跟前再无一个亲人,孤苦零丁又无端受疑,越寻思越不是滋味。单玉玲给他介绍了杨怀兴,他只是点了点头,也不说认下这个妹夫,也不说不认这个妹夫。单玉玲把哥哥好顿劝,黑水助西夏出兵扰宋,丁壮在编妇孺把锄犁,田垅荒芜己呈灾象,再加上军需所费物资,国库已无力支付,西夏又不断催各国助铜,也坟是以武力通附庸小国进贡,闹得黑水国啼饥一号寒,败亡有日。这么舍命帮拳,哪是什么讲信义重盟约,分明是倾了国宋人民,白己还吃亏不讨好,让人家当三孙子待。这些话搁往日说,单云龙听不进去,今天正憋气窝火,听了这话,细一寻思,还真是完全在理儿。单玉玲要哥哥帮忙做内应。单云龙不肯,他说:“我可以撤盟退军,但决不幼宋。”单玉玲说:“西夏不息扰宋之心,你前脚撤盟退军,他后脚就能把黑水国给平了!你助宋即是助己!”单云龙还是不肯,最后答应可以让宋军利用他的防地,但他决不动刀动枪和西夏相抗。单玉玲知道,奇哥能做到这步,已是天大不易。她把在营中,让怀兴回去向穆元帅回宾。他们是爬钻云山绕过来的,怀兴又走老路,近百里山路爬上爬下,一天打来照,把杨怀兴累得都不知是醒是睡,一步步挨进宋营。
到了晚上,天近三鼓。小矬子曾杰背着个大包袱,手持双枪,离开三皇庙,照旧钻脏水孔出了东门到在石城之下,守军注视敌方,谁也不留神北面儿老家:曾杰上了石城,等被人发观。他己到五风楼前。守军喝问:“什么人!"
小矬子喊声:“破楼的!”欺身内前,劈劝扑叻,挥双枪左右开弓,一连扎躺下十来个。待弓箭手赶到,他已推楼门进去了。守军心说,反正抓住。人都往这里边放,你自己进去,我们就不用费事了。你进去出不来,又多了一个饿死鬼。各归其位,这里又安静下来,只待明日报一声,今晚儿没事了。小矬子进了楼,能没事吗!他一上楼,孟通江就嚷上了:“我管你叫矬大叔,有时也叫你矬舅舅,你是一长辈。有长辈算计晚辈的吗,把我扔这儿不管,你弄对假枪回去瞎诈唬,这是咋回事!”小矬子说:“你别嚷,我当时救不了你,跳出来是又搭上一个,所以我才走。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你回来不如不来,!咱们谁也出不去了!"“出不去我就不进来了。赔了你,大叔心疼,再把大叔自个儿也赔上,连个心疼的人也没有了。”“那咱们怎么出去?''”别忙,看咱们把应用家什停当了。”他打开包袱,取出油包儿,里边是二十个牛肉馅大包子,又取出一个尿脖,里面装满清水。“我这是给一个人准备的,没曾想里边还有个凑热闹的,你们两人分着吃,够个多半饱了。”“不够,咱这儿还有烙饼。”两人连吃带喝,一边看小矬子摆弄法宝,曾杰把短枪接成长枪,又拿出一块方铁,中间有孔,正卡住枪杆儿,两个大铁卡子一卡,方铁和窗台连在一起,枪杆平着顺出窗外,离楼窗没有一丈也有八尺,绑枪缨那地方是长绳,突噜噜放下去,到达壕底还有富余。小矬子说。“抱枪杆爬出去,抓住绳子往下滑。可别碰五风楼木板,碰上板缝里。放毒弩贵毒水儿,着上就烂,直到烂死。”孟通江说:“大叔,你觉着挺巧是不是,这么粗细的枪行儿,一头里往下坠人,正不压弯了?得了,我不下去。认可饿死也不摔死。”小矬子一笑:“侄儿小子,你别不识货。这是狄难抚的宝枪。白天里试过,坠二百多斤的大石头,它纹丝不动。这是宝贝。咱们都爬一下去。枪可就取不下来了,我真觉着可惜。”孟通江半信半疑,焦通海又来了聪明劲儿:“大叔哎,楼门在外面能推开,里面咋整也开不了,你在外面把门推开那时候,喊上一声,我俩顺门缝就钻出去了。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大侄哎,你可兵能耐,那么简单,五风楼波叫废物楼了,推开楼门只容一推一松瞬间工夫,推上马上就得撒手,稍一迟疑里面利箭穿胸。而且,进门无事,出门口翻板就犯,你就掉壕里摔成肉饼了。”
俩人儿直吐舌头。矬子说:“你们俩先下去,我断后。下去往东跑,跑慢了上边缓过劲儿来,磙木擂石砸吧上,那可受不了。”还真好使,横杆挑绳儿,人刚下坠时不摇晃,快到中间儿了,绳儿才晃荡,那时早过了木楼,碰到石城上也无大碍。这枪杆儿果然好钢口,禁一个人儿打一头儿往下坠,多大的重力,它愣是直苗苗一些儿不弯。可见宋时冶炼技术有多先进,这简直抵得过现在的特种合金钢了。孟通江第一个下来,紧接着是焦通海,小矬子下楼前想放把火,又怕火一烧起来,犯了消息儿,楼外木板缝儿冒暗器伤了自己,他暗骂道:“先留着这座破楼,爷爷一早晚把它给拆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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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往下坠人,在石城上近处死角里看不见,远处在黑夜里又看不清。后半夜了,城上守军多数冲盹儿,了哨的也上下眼皮打架,等到城上看清了喊起来,三人已跑出老远,放什么滚木擂石,正月十五贴门神―
晚出半拉月去了。三人钻出洞口,进了钻云山清水涧,这才放下心来,找寻路径回转宋营。宋营里元帅军师彻夜计议,研究如何利用单云龙防地抢石城破环州。
抢下环州,五风楼、六风楼,什么楼都归了咱们,不攻自破。想法倒是好想法,无奈宋军过不去壕堑,贴近不了石城。见小矬子回来,苗从善听说从涧底钻洞口可达壕底,他高兴道:“曾将军所言路径,让我想起了破城之策。”小矬子说:“老道,你好好想吧。我丢城里一人儿,救回来两个,还有赚头。功劳我不要,不落埋怨就行。破石城时候喊我,趁你们筹划破城之策这会儿工夫,我得捞觉去了。”三夜没睡好,他也真熬苦坏了。杨怀兴次日清早又爬过钻云山,回到石城,单云龙涅着鼻子听了宋营攻城之策,只是摇头,架不住妹妹硬磨,最后也只好答应。近午夜,宋营一千敢死队绕走清水涧,爬洞口进壕沟,到在南城黑水国防地,城上坠下无数条粗绳,他们爬绳索上了石城,城上已无黑水国守军,堆放着一挥揉番军服装,大伙儿忙着换好衣服,顺石城向东,从东南角突然跃上城墙,前边儿四条虎,高英、呼延云飞、孟通江、焦通海,两枪一架一对大铁锤,这一顿乱砸巴,西夏守军如何受得了。敢死队抢下城楼,放下吊桥打开南门,宋军号炮连天,大队人马呼噜冲入城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西夏万没想到驻有重兵的石城会鸦默雀动地易手给宋军。南城是防御重点,强弓劲弩投掷器物有的是,都是给下边攻打南门的宋军准备的,没想到敌军从石城跃上城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样的服装又分不清谁是谁来,稍一愣神儿就挨上家伙断气丧命,糊里糊涂丢了城池。元挞拉、狄难抚,谁也没咒念,兵败如潮,再不走就得当俘虏,他们慌慌张张退出环州。好在北门自由通行,任凭西夏官兵退走,宋军抡了高楼高墙和临街房屋做掩护,弓上弦刀出鞘只是监视并不动手,这叫网开一面,防止敌人困兽犹斗。狄难抚恨得眼睛发蓝,被卷出环州,他真想回头和穆桂英拚死一战,无奈败兵踩脚后跟,冲撞得他连布阵都不成,看半天,宋军根本没迫出城外,只是占了石城,把西夏准备的对付,南边儿宋军的滚木暗石推下来砸北城根儿夏军连营,居高制下,还不断喝喊:“西夏军兵快撤,再迟一刻,城上可要往下扔火球子了!”西夏军让穆桂英烧过一火,听见火字就害怕,夜里都不敢点灯,听城上如此喝喊,又见城内败兵人马混杂,互相践踏,把城门洞子都给挤裂了。
唤,中军撤了,那元帅,一定先跑了,咱们也别等着烧,金命水命,先逃个活(火)命吧!扔下粮草轴重,帐篷当然更没人儿拆,让宋军捞了个大实惠。狄难抚傲劲上来了,不管不顾,誓与宋军血战到底,以雪兵败之耻,报丢枪之辱,至于人家能从他褥子底下抽走双枪,捎走他脑袋当然也易如反掌,他刚醒过来那阵卫想过,这会儿犯了混也不想留命之情了。元挞拉见这场败仗给狄难抚上了满弦,虽然丢一座重镇,他倒觉着高兴。西夏军退入西夏境内,据守青冈峡,让人家兜屁股打回老窝里来。悼罗兵马早溃散回国。西凉兵马也早就蔫退了,听说老孟达射死鄂厉龙,招了大宋征西军先锋杨怀玉为骑马,现在深沟高墙而向西夏设防,盟国已成敌国。西夏大军退出环州之际,发现黑水军早己全师而退,让出石城给宋军,才招致环州失守。据言,穆桂英前次迷羊谷火烧连营,前边儿的向导竟是黑水国二公主单玉玲。元挞拉对这消息半信半疑,如今才知是实,看来视单云龙为亲信也是错误。四国联军如今剩了西夏孤家寡人老哥儿一个,狄难抚本领倒不弱,道眼也不少,可是照比穆桂英还差一截儿。元挞拉越想心里越没底,赴忙写信向兴庆府求援,又发令召悼罗再派人马。”两路人马未到,先来了一个老和尚,他是猩猩罗海、独猩罗江的师父,到前敌方知两个徒儿俱丧宋将之手,黑水大军已然回国,他投到夏营,要为徒弟报仇。这和尚叫银拔僧,手使一对儿银钱,就是鼓乐班里那钱镖儿,不过个儿大,直径二尺,边儿飞薄吹毛可断,脐眼里牵着四尺沃灼银涟,舞起来一片白光,带着链子还会拐弯儿,碰上哪儿都创一大块肉下去。
他还有三十二把飞钗,是出手的暗器,一扬手能打八把,一片小飞碟儿,大罗金仙难躲。元挞拉高兴,得老和尚一人,胜似千军万马。接着,罗也有信来,说二太子鄂厉虎率三万人马已经出发,他要先灭西凉杀哥之仇,然后再来前敌助夏伐宋。鄂厉虎兵临西凉城下,任他叫骂,西凉城吊桥高扯,四门紧闭,护城河又宽又深,他到不了跟前儿。孟达早有准备,三万人马攻城,一年半载不易攻破。鄂厉虎哪有这个耐性,气得五雷吼风,干跺脚想不出辙来。攻了三天,毫无进展。这时候,来了一个老道,自称妙手神机子,是银钱僧的师弟,带着西夏监军元挞拉的书信,说是相帮鄂厉虎破西凉杀孟达。他果然是妙乎巧手,指挥啤罗军卒伐树崭藤钉浮桥造云梯,准备强行攻城。白天备料,晚上挑灯打造,浮桥接大榫儿带插销,三段一桥,在水极易拼接,做起来难度可大,咋整咋返工,五十座浮桥一百五十段,三千人脚不沾地忙了大半夜也没造成。剩下的,二十人一个云梯,带铆儿两相拼接,也是手忙脚乱造不好,个个累得人困马乏。三更刚过,树林中号炮连声,冲出五千轻骑,长枪手在前,弓箭手在后,借着工地上明亮的灯光抹蛤蟆。罗士兵毫无准备,连武器抓没在手边,只有引颈受戮,哭爹嚎娘,哀声一片。鄂厉虎找老道,神机子撒丫子,他早趁乱跑没影几了。鄂厉虎一看,我也跑吧,带着亲兵马上加鞭,穿林而逃。没跑出多远去,迎面三骑马阻住去路,一双青年男女在前,一人儿一口刀,后面一个老头儿,手中素白亮银枪。鄂厉虎见只有三人,他来了辣气。“就你们三千瘪人儿,还有一个上不得阵的坤角儿,也敢拦你家二太子的马头!"
那青年言道:“鄂厉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的名字!''“小爷我乃大宋征西军正印先锋官玉面虎杨怀玉是也!''
“噢,抢我哥哥宝剑诈亲骗熄妇的那小子就是你呀!旁边那小妞儿准是孟九环了。哥哥死了嫂子归弟弟,这是我们悼罗的规矩。我哥哥死得好,现在孟九环是我媳妇儿了,你把她还给我!''
孟九环气得粉面猩红银牙乱挫:“我叫你不说人话,看我剁巴了你!”